这么半年过去了,我却从未回过B市,虽然因为工作忙时一部分的原因,但我觉得现在也是回去看看的时候了。正好赶着春节这种想回家的想法更加浓郁。
花了几天请下了“春假”回去过春节,连Michael都觉得奇怪,“你天天事业为重怎么会突然想回中国?”我莞尔一笑说道,“总得休休假调整一下嘛……”眺望着亚特兰大的天空,我忽然觉得某种情绪充满了心绪,这样的情绪或许就是人们常说的“游子思乡心切”的感情吧。圣诞节在家里做着工作,写着报告,不觉得这像是个节日或是叫两三个朋友到家里欢快一下,这样的冲动都没有。
“你春节回国吗?”我还是下意识地给卢子旭发了一条短信,许久没有得到回音,“八成他还是要工作要紧吧。”想了一会儿,又按下几个字给他发了过去。
“宁夏,我已经订了机票,后天的机票回B市,你们不用接我我直接自己回家,先别告诉爸妈,给他们一个惊喜。”我充满神秘地跟宁夏说着,宁夏一边点头一边在一旁说着,“姐你声音小点,这爸妈都能听见。”
“安芩,任鸣的消息怎么样了?我后天的机票回B市咱们可以好好见见面了。”我给安芩照例也发了短信。
像是广播一样传播着自己回国的消息,想了半天还差田琰。
“田琰,我后天回国,你情绪怎么样了?”犹豫着打下了后面半句话,不知道这么问妥当不妥当但还是一狠心按下了发送键。
卢子旭这家伙一直不回复我的短信,我的心到有些被挠的感觉,又不好意思再给他发送一条短信问他要不要回国,就这么挨着挨了两天,他也没回复我短信。
乘着返航的飞机回家,我的心如归心似箭般,恨不得有着“瞬移”的本领一眨眼就能到家,专门在机场买了个眼罩好好补补这段时间没睡好的觉,只是……
旁边的小孩太吵了!他们发出高分贝的声音配合着我悲催的挨着飞机“翅膀”的座位需要忍受的强烈的噪音,这个觉根本不会睡好。我感觉我身边是一个跟我有同样感受的年轻人,他不住地叹着气,我懒得摘下眼罩,不知道为何还搭起了话茬,直接用中文说着,“坐这个座位真是噪音太大了。”他沉吟着哼出几声,这声音倒是我所听到过的,忙摘下眼罩眯缝着眼睛看着眼前的年轻人。
坐在我身旁的年轻人一身西装革履,梳着短短的寸头,一脸尴尬地捂住他的脸,我却认得这样的脸,惊讶的下巴都快要掉下来了,定了定神后我又重新做了一个“高空深呼吸”保持自己的冷静问道,“任先生,您怎么会?”
“我猜你一定会问我为什么跑到美国吧?”他这时已经放下了手,装作镇静地看着我。
“您猜的不错,我只是想问您您是怎么跟我保证不会负安芩的?”我挑眉问着,心里却有了判断。
“我出差了。”他显得很平静,这样的平静在我看来就像是淡淡的掩饰或是那种不负责任的掩饰。
“所以怎么样都可以联系不上您是吧,任先生。你不觉得这样已经超出过分了吗?”我已经不想正眼看着他,这张虽然很帅却让我恶心的脸,“安芩不是您想要的那种可以折腾得起的人,她是一个希望好好生活的人。”
“你……想错……”他正准备滑出一句话我便打断了他。
“要是想找这样的女人,何必回国?让安芩和田琰瞅见都不好是不是?”我别过脸去,把眼罩取下来把玩着。
“我真的是去出差,手机没有办理漫游,无法和他们联系,但我真真切切地给她发了微信。”他淡淡地说着,眼睛里没有一丝光,这样的坚定的眼神到我这里却感觉无限的可悲,凡是要发誓或是用这样眼神要你相信的准是有什么隐情要发生。
“希望您的这段解释到安芩那里可以得到理解。”我又重新戴上了眼罩,头靠向远离任鸣的方向,把毯子铺好,沉沉睡去。
啊……脑袋疼的不行,我闭着眼睛皱了皱眉,缓慢地张开眼睛,可是眼球却不听话地来回乱转,眼皮粘在一起,任鸣已经睡熟,空姐正播报着,“您好!本架飞机还有大约四十分钟到达B市国际机场。”我打了个呵欠,小心翼翼地拉开舷窗看向外面,蓝色的天空瞬间照亮到飞机的那头,空姐连忙过来说,“女士请关好舷窗。”
我头疼欲裂,四肢发麻,所有脑充血的症状都在我身上出现了,我扶着头空洞地看着套着遮光板的舷窗,任鸣睡的很熟,我无奈地看了看他一眼。我的心中出现了十分矛盾的情绪,想多看看任鸣想记住他这张脸,但又觉得他是那么令人作呕。
于是我不愿在飞机多待一分钟,飞机一降落我便拎起自己的包裹迅速地离开,不愿意和这个男人有再多的瓜葛。他也并不着急,慢慢解开自己的安全带,待旅客走得差不多了才离开飞机。
果然我是有飞机恐惧症的人,头疼到不行。
“需要帮助吗?”不用说都是耳旁的一位小哥问我,我下意识地抬起头,以为是卢子旭却发现是一个陌生的红马甲小哥,咳!自己认错了人。
“不用的谢谢!”刚回答完话我便看到了安芩,于是一脸感谢地看着小哥。
“安芩!”我叫着,她满脸堆笑地看着我,“宁氷!这次真的是好久不见。”
“安芩你得过来一下我有事跟你说。”我把她拉到一边空地,她睁大眼睛等待着我要说的一切。
“怎么了,宁氷?”她问着。
该死!这话能说吗?当然能!能不能?
我在心里纠结着,想了几秒。
“我回来的时候看见任鸣了。”我试图拽着她的胳膊使她不必太激动,“你在哪里碰见的?”安芩显得很平常,很平静,而这是我最担心的事情。
“我旁边的座位是他的座位。”我轻声说着。
“那他怎么没出来?”她仿佛知道这一切问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耸了耸肩,摇摆不定地说着。
安芩这样的行为让我很是担心,可能也是因为从小老妈跟我灌输的“越平静越有暗流”的思想所影响吧,我不时地看着她,可安芩却是一本正经地开着车,平常她可是会有一肚子的话要跟我说,此时此刻我感到我暗暗地拉开了一颗手榴弹。
“宁氷,在美国忙吗?”她开着车,头也不看我。
“忙啊!不然早回来了,特地请的春节的假期。”我尽力恢复平常幽默的脾性,可举步维艰。
“替我向叔叔阿姨道新年好。”她这才笑出了声,是不是也憋了很久的笑声我不知道。
“那必然。今年你们全家也在B市过春节吧?”
“不一定,得看我父母的安排,任鸣那边我们还得回去商量。”拐了一个急刹车,我感到我的头都要被甩出去了,慢慢地坐好,我呼出了一口气。
这么一路不知道是聊不上还是尴尬,我和安芩并没有像以前拌嘴或是互相开玩笑,这让我感到十分的不适应。我累的有些说不出话,我们又没什么可谈的话题,渐渐的我就睡着了。
隔天我起床的时候收到了卢子旭发过来的消息,“我回到国内就没用美国的号,你到B市了?”
我噗嗤一声笑了,头还有些昏沉,卢子旭这人也真是太认真了,我稍微整理了一下头发不遮住眼睛,想了一会儿才点出了发送键。原来他家也是B市的。
窗外已经有人家放着鞭炮,家里却安静的要命。宁夏已经搬回去了和秦致离住了,爸妈还睡着,我蹑手蹑脚地起床,头懵懵的。
打开冰箱的时候我还在自嘲,“原来以前的习惯现在都还在啊。”看到了塞得满满的吃的,有熟食有半熟食,还有估计老妈前几日刚刚包好的包子。
我这正捣鼓着吃的东西,听见邻屋门开了,老妈有些困倦地走了出来,“昨儿回来了困的不得了,睡醒了吗?”
“嗯嗯……”我忙着吃,嘴里只能清晰地这两声。
“我给你热点包子吧?”老妈说着就要从冰箱里拿出装在盆里已经蒸熟冷藏的包子,我忙说,“妈不用,您先回去再睡会儿,时间还早。”
“我昨儿睡的不晚,今天你回来大家都挺高兴的,宁夏已经订好了一桌菜,中午咱们就去那儿吃,就是不知道你爸能起得来吗?”老妈这时已经醒了大半,眼睛已经不似刚刚眯缝着睁不开了。
“致离来吗?”我还叼着一块烧饼,含糊不清地问着。
“来啊!致离会来,他前段时间去D市出差,忙了大半个月好不容易现在放了春节这几天零星的假期,当然要回来。”老妈边说边到了客厅,我在厨房正在烧水给爸妈先泡壶茶,算是游子归来为父母做的第一件有意义的事情。
“致离父母亲呢?”
“他们也来,宁夏都一起订好了房间,你这个姐别到时候掉链子。”老妈指着我,又满满坐在沙发上。
“妈,这儿冷,您披件衣裳。”顺手就把自己身上披着的羽绒服脱下给老妈披好,老妈有些惊讶,“什么时候你这么有人情味了?”
“妈,这好不容易回趟家,能先逗闷子吗?更何况爸妈您俩都在我这边住着,我不得要张罗好些你们才能睡的踏实嘛。”
“去了趟美国回来嘴倒是变甜了不少,宁夏前段日子也是忙东忙西的,今天见着她你可得好好跟你妹妹聊聊。”我泡了壶剩下的普洱茶,不好意思地看着老妈,“妈,外国人不兴起喝茶,这茶还是我走之前的旧茶,我这次走之前再买几包放家里您跟我爸都常泡茶喝。”
老妈端着那茶轻轻闻了一闻,“我不怎么懂这茶,不过这次茶泡的挺香的。”
“在美国工作忙吧?还得考虑语言问题。”老妈将茶撂在一边,坐在沙发上同我聊天。
“忙是忙,但现在我这资金是流动着的,不是以前的死钱。”我笑笑说着。
“要是累了多休息别’工作第一身体第二’给累出毛病了。”老妈试探着喝了一小口茶。我看向那落地窗。
窗帘还是冷清的颜色,蓝黑色的布帘遮住了外面的风景,我轻轻地拉开试图看着落地窗,老妈说着,“你爹还没醒,先别拉了。”
我“哦”了一声只得作罢。
“滴滴滴……”手机传来短信提示音。
卢子旭这个家伙,大春节的也不让人好过,问我要不要去机场瞧瞧。我又不是红马甲女士,为什么要去那样的地方?正要婉言谢绝,他又发过来,“今天中午吃不上饭了……要加班。”
加班,马甲小哥还要加班?我没好气地回他一句,“没有你的同事帮你捎带一份吗?”
他过一会儿用极其无辜的语气向我表明他今天没有同事,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我中午可是有约的人啊。
老妈看我抓耳挠腮的,小心翼翼地问着,“你有男朋友了?”眼睛却不听话地瞄着我的手机,有些兴奋地说着,“你有男朋友了!”
“他不是,这只是我新交的朋友罢了,跟展清文地位一样。”我没想到这个卢子旭竟然这么粘人,“他今天没带饭,让我给他送饭。”
“只是简单的朋友就让你去送饭?”老妈不太相信,我只能假装我的三寸不烂之舌向老妈解释这一切然后给卢子旭发一条,“中午我有事儿可能来不了。”
一切就这样平静下来,他也不再回复我的短信,仿佛这样的请求从来没有发生过。
就等着中午和全家一起吃这久违的准团圆饭了,我十分期待这样的时光,心中想回国的火苗也越烧越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