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醉月楼内张灯结彩,灯火通明。一个个男子或英俊潇洒或油头粉面都把自己打扮的人模人样地涌入楼内。因为听说今日花魁瑶镜要出面,醉月楼的生意是平时的两三倍。
据说老鸨容妈妈生病了,故而换了容妈妈的好友李妈妈来管理这次“赏花会”。
这李妈妈与待人和善为人保守的容妈妈不同,尖下巴三角眼,脸色苍白,眼角细密地布着皱纹,看起来有三十岁上下了还衣着暴露,好像期盼着有哪位客人能看上自己,使自己以后能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一样。
此刻,李妈妈正和几个不出席赏花会的姑娘在门口招呼客人入座。
一位着白锦缎手持画扇风度翩翩的风流公子进入了醉月楼,此人便是这几日被瑶镜迷地团团转的刘公子。
李妈妈见了来人,眼睛马上就如十万瓦的灯泡发出光来。近日醉月楼的收入有将近五分之一都是出自眼前的这位刘少爷之手,这可是大主顾,自然是能讨好就讨好,不能讨好就色诱,要是少爷看上了自己......
内心做着春秋大梦,李妈妈忙对着怀中的小镜子整理了一下妆容,确认全身上下没有一点纰漏之后,就扭着小蛮腰靠近刘少爷。
“这位公子,让奴家来为您带路,服侍您落座吧。”李妈妈努力让自己变得柔若无骨,整个人朝刘少爷怀中靠去。
看到李妈妈的容貌,刘少爷大喝一声:“哪里来的贱婢!滚开,让老鸨出来,本少要看的是瑶美人。”
“奴……奴家就是老鸨啊!”李妈妈内心觉得委屈,做泫然欲泣状,以为自己这幅表情能够打动世间所有男子,殊不知,这表情再配上那张脸只恶心地让人想要作呕。
“刘少爷,我听说原老鸨容妈妈前些日子病了,近日就让李妈妈来接替。你昨天没来,不知道也实属正常。”刘少爷边上一位长相俊秀的公子说道。
“正是如此。”李妈妈证明了清白之后又忙往刘少怀里钻。
看到李妈妈的容貌,刘少爷只恶心地胃里泛酸,庆幸今天为了能和瑶美人共进晚餐而没吃晚饭。他一把推开李妈妈,拂了拂袖,好像自己身上沾了什么脏东西般,对李妈妈怒斥道:“滚开,死老太婆!你还没有瑶美人的万分之一美!”
死老太婆?
死老太婆!
死老太婆……
李妈妈被刘少爷一掌推开几米远,踉跄了下才站稳。她没有在意刘少爷的无理,因为此刻她的心中只回荡着那四个字……
她今年才双十年华啊!怎么会被人骂老太婆?难道是自己最近操劳过度,导致早生皱纹?李妈妈揪着小手帕,默默地蹲到角落里抹眼泪花去了。
这段插曲很快就过去了,没有人注意。
不到半刻钟,醉月楼内已经座无虚席,晚到的人只能挤在拥挤的大厅内。李妈妈也很快重振威风,登上花台。
千篇一律的欢迎词说完,就到了介绍美人的时候了。李妈妈清了清嗓子,道:“这一位是我们醉月楼招牌,碎雪姑娘。人称'冰美人'。”
话语间,一位身着藕白雪纱的美人缓步上台,白衣更衬得她肌肤胜雪,三千青丝在身后绾了个龙女的飞仙髻。
雪纱随着她的移动漂浮在身后,更显如梦似幻。
面对着台下众多或惊艳或淫邪的目光,碎雪并不惊慌,只是微微福了福身,就走到一旁站定,浑身自始至终都笼罩着一股冰寒之意。
“我出四十两!”台下有人忍不住报价。
“这位爷,真是不好意思,醉月楼素来都是先让姑娘们表演,再报价。”李妈妈不好意思地笑笑。
其他人也都哄笑起来。这人一看就是新来的,不懂醉月楼里的规矩,看见漂亮姑娘就想抱回家。
那人又不甘地嘟哝了几声,却也没再说什么。
“下一位是巧儿姑娘。”李妈妈又道。
这次上来的是一位可爱的姑娘,人面桃花,粉面红腮。
巧儿身穿粉红襦裙,迈着小碎步走到台前。她羞涩地扫了眼台下的众人,就垂下眼睑,躬了躬身,也站到了一边。
“下一位是红莲姑娘。”
随后一名身着大红色百花裙的美人也登上了台,此女淡妆浓抹,穿一身红不显艳俗反而更显妩媚。
接下来又上台了几个风采各异的美人,到最后李妈妈买了个关子,假意咳嗽几声才道:“相信大家今日到我醉月楼不仅是来赏各色美人,更是为了我们的花魁,瑶镜姑娘吧。”
李妈妈感受到台下猛然高涨的热情,好像看到了无数的银子哗啦啦都流入了自己的口袋,幸福地眯起了眼:“下面就有请我们的瑶美人!”
不似前面几人规矩地走上花台,瑶镜七尺白绫覆上房梁,如天外飞仙般从台下“飞”上了台。
不看脸单看身姿台下就响起一阵叫好声。
来人一袭宽袖束腰的百合襦裙,犹如九天玄女下凡,从空中降落到地面时脚步没有一丝错乱,看起来是练过武的。
当“玄女”转过头来,众人都深吸了一口气,那张脸不似身姿那般神圣,却有些妖媚,犹如狐妖转世。一头乌发向后绾了个飞月流星髻,肤如凝脂,朱唇不点而红,面上始终是笑吟吟的。
顾盼间眼波流转风姿绰约无人可匹,这若是在室外,群星都要成为她的陪衬。
这样的脸本应穿上红衣更显妩媚,而此刻妖娆和圣洁却完美地融合在了她一人身上,反而使她更加让人移不开眼。
台下无数人看得痴迷,只有一人目光始终冰冷,直视瑶镜,嘴中喃喃道:
“妖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