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十，晴，有风，残雪。
掌灯时分，面馆掌柜吴大和帮工开始一天的收尾清理。
“老板，一碗老鸭面”。
一阵耳熟的声音自门口传来。
绛衣素颜，凝眉如雪。
小雪依然选了角落的那张桌子坐下。话语不多，只是低头吃面。
那晚，伊和吴大说的唯一的一句话只有三个字：“汤淡了”。
那碗面她只吃了一半。搁下筷子，伊拿出一块丝帕，轻拭嘴角。
吴大去收钱的时候，近身看见那块丝帕上分明绣着一行字：
——“思君令人老，轩车来何迟”。
这是这个叫小雪的女人在吴大面馆里的最后一面。
最后的一碗面，也是吴大看见小雪的最后一面。
从此之后，吴大再也没有见过这个女人。
后来，偶尔听人谈起，说是小雪离开了小城，去找她的良人，再也没有回来。
再后来，面馆顾客往来交替，匆忙变换，渐渐的，人们也就模糊了对那个女人以及与那个女人有关的故事的记忆。
小雪也许找到了初晴，也许没有。
初晴也许死了，也许还活着。
历史洪流的裹挟下，两个曾经一起吃面的人，以及所谓儿女之情和个体的命运浮沉，被映衬的又是如此渺小和微不足道。
——那天晚上，送走小雪之后，天色渐晚，面馆开始打烊。
掌柜吴大想起今天的黄历忘记翻新了，于是就随手把挂在墙上的那本黄历翻了一页。
昏黄的灯光下，只见黄历上有两个字分外明显:“辛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