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天凉，隐隐约约中，穹上露出个月亮的轮廓。
一栋高高的住宅大楼冲天伫立，一个黑影顺着外墙灵活地向上爬行。每到一层，试推一下卫生间的窗户……终于，一层窗户被推开。
黑影轻轻地推开窗，钻进了房内。
孙建华从床上猛地坐起来，噩梦把他从另一个世界强行拽回。梦里，四只老虎拼命追他。他坐着，睁开眼，继而又闭上眼，仰面摔在席梦思上：
天黑了，我该把灵魂搁在哪？天又要亮了，我又要把灵魂放在哪？
床头打了静音的手机呜呜地震动个不停，他缓了一缓，再次睁开眼，伸手打开了床头灯，拿起手机。手机上十七个未接电话，噩梦般的昨天重新回到脑海中央。这个晚上，本该是个不眠之夜的，但身心交瘁让他决定回家躺了四个半小时。
他首先拨通了陈洪军的电话：“小陈，情况怎么样了？”
略带倦意的声音传来：“队长，爆炸原因查清楚了，是石油公司的输油管道爆炸，他们正在做善后处理，估计这下局里的担子会减轻许多。毛翠那边还是没有联系上，他老公打电话过来，我只好说她执行秘密任务去了。还有，我听到消息，咱们毛局长昨晚被纪委的人带走了。”
“嗯……申屠的情况怎么样？”
“申屠啊，我还没有跟她和老叶联系！”
“好的，知道了！”
孙建华挂了电话，隐隐感觉有点头疼。他走到洗手间，打开灯，给牙刷挤了点牙膏，低头刷牙。
一抬头，冷不丁发现，镜子里，有个长发遮面的人正站在身后。他稍稍怔了一下：“婷婷，不要调皮！”
“爸爸！”婷婷娇嗔一声，从后面抱住了父亲，“我还以为你再也不回家了呢！”
“宝贝，爸爸这两天真的很忙！昨晚……对不起！等我这两天忙完了，一定给你补过生日！”
“爸爸！生日对于我来说，和其他节日一样，也就是一个提供我俩在一起的机会。可您，老是忙忙忙，忙什么呀！家人冷暖都不管，你为谁辛苦为谁忙啊？妈妈受不了你走了，你难道也要我走吗？
“是爸爸的错，爸爸是应该多花点时间来陪你。”
“但是呢？”
“但是，就像你需要我一样，我的工作同样需要我。我只有去工作，才能把你平安健康地养到今天这么大。”
“爸爸，我已经十五了，不是小孩子了。别跟我讲这些没用的大道理，你这样下去，总有一天，我也会像妈妈一样，受不了你的。”
孙建华转过身，展开双臂，他第一次感受自己的臂展长度，觉得它们像对翅膀，双翼围拢，抱住孩子：“宝贝，我们来到世上，要面临很多苦难！只有坚持包容，才能幸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