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诚整夜没有合眼,脑中一直在做着挣扎。苦思无果,见得窗外将升的太阳,萧诚起身向院中走去。待走到那井前,萧诚感觉身体中有无数怒火发泄不出,竟发痴般不断打水浇在身上。
“痴儿啊,为师还能害了你不成,却为何这般折磨自己。”铩羽真人见萧诚这般折磨自己,心疼得紧,忙开口说道。
萧诚心里烦躁不堪,竟是没听到喝血师父的劝言,只不断往身上浇水。清晨时本就比平时冷了许多,偏偏这呆少年还将一桶桶凉水泼在身上,若不是锻体日久,怕是当场就要发高烧了。萧诚像是感觉不到寒冷一般,不断浇水,只为扑灭心中那烦恼与怒火,待听得身后训斥时才停下手中动作。
“痴儿,这又是在做些什么?”竹屋前站着发怒的长生真人,他方方起来,听得院中浇水声就急忙赶了出来,却正好看到了萧诚发疯。萧诚听得冷面师父话语,已是回了心智,但整个人仍呆呆站立在小井前。
莫不是知道今日要破境,有些紧张?长生真人心里想了想,待看到萧诚两眼发青,登时了然般拍了拍萧诚的头,转成一副温言道:“诚儿往日里却不是这般焦躁之人,可是今日破境前有些发慌?”
萧诚转头看着沐浴在晨光中的冷面师父,猛地上前将他抱住,眼中已是含了许多泪水。长生真人只当萧诚破境前有些紧张,不日后又要远离山门,便由得他抱住,也不管弟子身上冷水。他轻巧地拍打着弟子的背,出言安慰道:“痴儿,破境只是水到渠成,却是有什么好怕的?”
“再者说,男儿哪有养在山门中的道理,自是都要去红尘中历练的。诚儿以后若是想师父了,便飞剑传书给为师便好。诚儿是个坚强的孩子,必不会久作这女儿态的,对不对?”
萧诚听得冷面师父温馨话语,心中似下了决心,当即对着师父说道:“徒儿心意已决,当不再作这般傻事。”
长生真人没有听出萧诚的深意,只道自家弟子是想通了,于是开颜笑道:“如此,快去屋中歇息稍许,待好些了,为师再助你破境。”
萧诚抹了把泪,拜别了师父转身回了屋。只是他眼中再无半点挣扎,心中计较已定。这血河……吃便吃了,若是要师父为自己送死,余生何安!萧诚暗暗捏紧拳头,心里下了决心。
“唉……痴儿,终是一副慈悲心肠。”小剑里铩羽真人感受到了弟子的决心,似叹似赞。
待到午后,长生真人见萧诚心境渐渐平和了下来,遂将他唤到身前,教导他破境。萧诚不再有半点犹豫,耳中听着冷面师父教导,心里响起喝血师父交代。
“诚儿待会儿莫要心急,只慢慢引导体内灵气冲击心脉,为师待会儿会出手护住你的心脉,只稍慢些便好。”
“乖徒儿,待会儿九师弟护住你心脉时,你将脉中血河解放出来,任这血河冲击你心脉。到时血河涌入你玄水脉中,九师弟便再无法将它驱逐出去。且安心,九师弟之功力这些年涨了不少,必是能护你安全。”
“诚儿,开始吧。”听得冷面师父开口,萧诚于院中盘膝而坐,开始感受牵引体内气息。
萧诚这三年来无数次频临破境,心脉气壁早已如窗户纸般脆弱,如今他引导全身灵气猛力冲击气壁,那气壁如何能挡,瞬间便被破开了一个大口。如今气壁破开了大口,萧诚体内灵气如破坝而出的大水,瞬间便冲入他心脉之中。萧诚感觉体内剧烈发热,心脉似是承受不得灵气浇灌,开始剧烈颤抖起来。
一旁的长生真人抓住时机,体内灵气如丝线般刺进弟子体内。这道灵气如头马般奔至萧诚体内狂暴灵气前方,开始慢慢引导着这庞大而狂暴的灵气在心脉中游走。随着长生真人的灵气介入,萧诚体内灵气暴乱之态渐解,乱窜的灵气被头马指引,不断地修润、扩充着他的心脉。天地间有股磅礴的力量似是感受到了萧诚体内变化,从四面八方向着萧诚头顶浇灌而来,破境便在这一瞬了!
“诚儿,努力控住体内灵气,放开心防,迎接大道浇灌!”长生真人见天地慷慨恩赐已至,慢慢将自己的灵气收了回来,静静等待弟子功成。
“乖徒儿,快快放开身体对血河的压制,全身心信任这血河!放它入玄水脉!”铩羽真人顶着被长生真人发现的危险,在萧诚体内狂呼了起来。
有两位师父在旁指导,心无旁骛的萧诚再不停留,一边放开心防迎接大道浇灌,一边放开身体对血河的压制,任它流入玄水之脉。
正是萧诚将要功成之时,天地浇灌的灵气仿佛感受到了莫大的挑衅,这些灵气聚集成一道洪流,如千军万马般向玄水脉杀去!而那血河自得了自由,在玄水脉中不断翻滚,鲜红的血色灵气瞬间占据了整个经脉,静待天地灵气袭来。
两道灵气撞在一起,登时将已扩充大半的心脉震地剧烈摇晃,萧诚此时也是连吐了数口血,表情萎顿了下来。长生真人本以为弟子功成,已在准备竹叶酒和烤鱼,这时方发觉弟子体内不对。
“糟了!竟忘了教这孩子严守玄水脉!”长生真人内视弟子体内,顿时便发现了相撞在一起的血河灵气与天地灵气,不由心头发苦。
“诚儿!且守住!为师这就来助你!”长生真人话语间已是运起灵气,往弟子体内涌去。
然而,纵然是长生真人这般修到了炼神期的大神通修士,在面对狂暴对撞的两种灵气时,为了护住弟子心脉,也只能做到勉力支撑,却是不能将两种灵气驱出体外的。
此时萧诚体内三股灵气混战不断,方才被镇压的体内原始灵气也不安份的对心脉发起了攻击。饶是三年来不断加固心脉,但这本就脆弱的心脉哪里能承受这般灵气狂涌,只如那风雨飘摇中的扁舟,不断摇摆,似要崩塌。
“生灵血河!你当年夺走小师弟夫妇性命,如今连个孩子都不愿放过吗?”长生真人发了狠,直接祭出了剑婴,不断用灵气挤迫。那剑婴被挤破的不断发出哀嚎,剑下渗出数滴银色水滴,都被长生真人逼入了弟子体内。
长生真人发狠地挤迫剑婴,自身也受到反噬,口中不断涌出鲜血,想来五脏六腑俱已破裂了。再说萧诚体内,得了那银色水滴浇灌,心脉竟重新稳定下来,各种狂暴灵气被水滴安抚,竟慢慢趋于平静。
待到第五滴水滴消散,萧诚体内再无灵气狂窜的乱象,天地灵气乖乖地驶入全身各处经脉,开始扩充脉道,修复破损;血河灵气则乖乖待在玄水脉中,开始缓慢与其他四气灵脉相融;原始灵气则在心脉中充盈,运转不停。心脉中灵气结成周天之象,经脉扩展到近半指宽,萧诚此刻已是入了炼精期,从此仙凡相隔,算是正式入了这大道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