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豫正不知道该如何去解释自己的家庭时,温瑶揉着惺忪睡眼走了出来。
他不知道自己说出来之后,这里还有没有一丝他的容身之所。他不确定温家会收留一个喜欢滋事打架的孩子;也不确定温家会不会因为叶家而对所有有钱人都另眼看待,即使那些并不是他的钱;更不确定温家会否因为他的亲生父亲做不正经的生意,而不再收留他。所以,他只能选择隐瞒,当做不曾发生过。
“瑶瑶……”温珏心有余悸地看着她。
“妈你做巧克力碗糕了吗?好香,好饿。”温瑶无辜的看着辜莫。
“我去拿。”尤豫起身,绕过温瑶小跑进厨房,拿了个碗糕出来,小心翼翼地递给她。
温瑶接过,坐在沙发上优雅的吃了起来。直到吃完才发现周边那三双异样的目光。“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
“瑶瑶,你知道刚刚发生什么事了吗?”尤豫小心试探着,她摔碟子的画面还历历在目。
“我不是一直在睡觉吗?”温瑶疑惑。
“没事,你尤豫哥哥逗你呢。”温珏在尤豫背后掐了他一把,又给温瑶倒了杯水,“还要吃吗?”
温瑶点头,她是真的饿了。
温珏又给她拿了一碟出来,和尤豫坐在一起,三个人紧紧地盯着温瑶,仿佛在确认之前发生的事情是不是自己的幻觉。
尤豫故意拿起一块碗糕,冒着可能挨打的风险,喂到温珏嘴里。
温瑶只是疑惑地看着他们,“哥哥也要吃吗?”然后闻了闻味道,看到温珏摇头,“是哥哥喜欢的巧克力呢,哥哥真的不吃吗?”
温珏再次摇头,“你吃吧,我刚跟小豫吃过了。”
“哦。”温瑶点头,乖乖的吃起面前的糕点。
三个人继续做在沙发上看着她。
“叮咚!叮咚!”玄关处响起一阵门铃声。
温珏看了尤豫一眼,后者乖乖的起身去开门,瞄了眼墙上的挂钟,“估计是爸回来了。”
门开了,门外站着的却不是想象中的那个人,“爸……”
“小豫,是你爸回来了吗。”门内传来辜莫的问话。
“哦,不是,摁错门铃的,妈我出去一下,一会就回来。”尤豫关上门,也切断了尤岑中所有的视线,对于尤豫来说,不让尤岑中知道温家就是他如今唯一能做的。
“你不说这里是你干妈家吗?他们照顾你这么长时间了,我也该来拜访一下不是?”尤岑中特意将手中的花束举高了些,为表示诚意。
尤豫没说话,拉着尤岑中走到楼梯间,在确认没有人看到自己跟尤岑中后,他才缓缓开口,“爸,你能答应我,不管什么时候,都别来找温家的麻烦好吗?”
“我为什么要找他们的麻烦呢?他们帮我照顾你,而且把你照顾的这么好,我找他们就是为了感谢他们帮我照顾你,除此之外,没有别的想法。”尤岑中将手上的花收了回来,看着绽放得极其优美的百合。
“爸。”尤豫低头,不敢看他的眼睛,也不知道该如何把他心里的那些话说出来。
怎么说?说他不想让温家知道自己有个不做正经生意的亲生父亲?还是说他只想当温家的儿子,即使之后做不了温家的女婿,也想一直以这个身份待在这里?
“我知道了,以后,我不来了。”尤岑中低头,从一大堆礼品中拿出一个白色的袋子,递给他,“这个是爸爸给你买的手机,我知道你回国之后就没用手机了,但是这是我给你买的生日礼物,过几天不就是你的生日了嘛,可是爸爸明天要出去一趟,可能赶不回来给你庆祝了。”
尤豫接过手机,看了一眼,是时下最流行的新款诺基亚N95,递还给尤岑中,“爸,我不需要,你只要知道我在这里就行了,除了这和学校,我最多就回趟沈宅。这是中国,我的祖国,不是美国那个混乱的地方,需要一部手机来随时报备我的位置,以免在哪死的都没人知道,没人替我收尸。”
尤岑中看他一眼,他低着头,看不清情绪,“你还是收下吧,我找你也方便些,我的手机号码已经存好了,有什么事也可以给我打电话。”他将手上所有的东西递给尤豫,“本来想拜访下照顾你的人,但是既然你不愿意让我同他们认识,我就不去了,也不会再来了。
“这些是买给他们的礼物,只知道家里有个妹妹,也不知道她喜欢什么,我就买了件裙子,也不知道合不合适,我把发票留着了,要是不合适就带妹妹去换。还有这个衣服,你跟你弟弟一人一件。还有这个……”
尤岑中还没说完,尤豫就用一个拥抱打断了所有,他说:“爸,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待着这里吗?因为我觉得这里有家的感觉,有我小时候,你和于女士疼爱我的感觉。可是爸,为什么你和于女士要离婚呢?”
他问:为什么你和于女士要离婚呢。
是啊,为什么呢?因为当时的怀疑?还是于意当初直接把离婚协议书拿出来时的决绝?若是怀疑的话,为什么至今自己都不曾去做过亲子鉴定。若是于意的决绝,又为何自己对她依旧心存爱意,不曾忘记过。
身后传来电梯的声音,温楠刚出电梯就看到站在楼梯口的尤豫,不禁疑惑道:“小豫,你在楼梯间干嘛呢?”
尤豫怔了一下,尤岑中将手上的东西全部塞到他手上,转身往楼下跑去。
有些时候,为了目的,你要不断地成全,甚至于是迁就他所有的想要完成的事情。
尤豫看了看已经空了的楼道,又看了看手上的东西,红了眼眶,似乎回到了幼时的美好景象。
温楠走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