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呦。平高山下天水接酒阿,梨木草皮寒风晒肉喔。羊跳高,马走原,哪家牧狗绕圈圈,卷着牧草好过年。一毛干,两分钱,哪家有皮哪家捡,换了酒肉好过年。”
到底是因橡湖会终于忙到登场,或是今早算命的桃婆预言,抑或大个子现在给研究院逮住了否,萧昭福久前在鞋圈虞路上唱的西北小调,突然音犹在耳,林宏抬起头,八月三十,橡湖大风吹过一阵夏花飘絮如雪。
点点烛光在暗蓝色天际下如萤火虫晕散,萝光轻盈,同学捻手点亮下一盏亮片玻璃瓶,碎光荡漾在树头,隐隐晦晦,丛丛点点,手忙着布置的大伙儿手歇下,仰头一望,天色暗了,再望远一些,已经看不见森林边际,唯此处橡湖会灯火弥漫,浮光四溢,幻化地目不暇给。
“让让!”林宏大步穿过小群同学,四周双眼和内心同时一阵惊呼,口水直流,只见他左手挂着一盘烤肉架,右手拖着一叠二十公分五花肉片,快速踩上一排排新镶于草地的木板,跨过道旁一整列淌风浮动不灭白蜡烛,几个跳跃,踩上原生草皮都铺上了鹅卵石,上头一片平坦的塑胶木头搭成场地和道路,黑白花饰相插其间,上头垂吊着闪着星光亮片的玻璃瓶,跨上尽头湖边搭了个小露台,摆着大口陶瓷盆的水,浮着假花叶或是水耕植物,最后,林宏停在原始的石盘烧肉上,底下炭火烧地火红,一个溜手,把肉全给倒了下去。
滋一声,油香四溢,十里外连狼都能给引了出来。
“林宏!”香味一入鼻,远儿点的苏小郁随之大骂:“你这天兵,肉是这样烤的?”
林宏无动于衷,动手炒了起来。
“你有没有看到活动表写的烤肉顺序啊!这肉多贵,给我糟塌!得一片一片地下!”苏小郁边骂边跑过来。
林宏悠悠瞥了她一眼,没话。
苏小郁从嘴上气到了头上,上上下下瞪着林宏。
反倒是旁边男同学们来气了,苏小郁是谁?这臭小子竟然敢这么给她瞪着!几个人都忍不住想要帮苏小郁说话,不过,却都先给苏小郁底下白色蓬裙给挤了出去,目光又被苏小郁画在香肩上的粉萤光字给黏住,这时候大伙儿都想阿,要自己来给她骂溜几句,橡湖会定然此生难忘。
尽管如此,林宏依旧没理她。
“林宏!耳聋了是吧!”苏小郁气了,溜不溜丢都骂出来,举起手来就槌人:“再乱阿,幼稚!”
“说我幼稚?”林宏停下手中夹子回过头。
这两字怎就有反应了?苏小郁扬眉,逮到弱点立刻攻击:“对,就是说你幼稚,怎么地?缺、乏、社、会、化、的、幼、稚、鬼!烤肉当炒肉,不按规矩,觉得自己很爷,了不得是吧!”
突然,林宏好似被人刺了个跳起来:“吵死了,这也要规定,那也要规定!爷我就是没啥了不得,社会才不差我一个来适应它!”
苏小郁一愣,哪来的话特别有道理,憋地她一口气回应不了:“你、你还嘴…..!”说着又觉得自己气势弱了半截,干脆动手把林宏挤开:“总之滚边去,换人来烤肉!”
“熟都熟了。”
“熟你个头!……还给我吃,你阿!”苏小郁拿起铲子就砸,林宏满嘴肉给砸地疼,赶忙逃开。
林宏离开橡湖会餐区,满嘴肥油,望着公告栏上橡湖会的海报“橡湖精灵”,海报画面上,黑暗夜光下闪着无数颗星灿般的细点,写着八月三十,规定穿白,规定遵从邀请函上指示,规定无酒自醉,那些字看着看着,林宏发起了呆,不自觉地捏捏膀子,上午的疼还没全退,偶而就这么地抽痛一下,防不胜防。
天色已经暗了,烛光灯光在傍晚暗蓝夜空随风起舞,一阵湖风,扬起布幔飞起,所有人,不自觉地停了一秒。
今早离开红水坞后,林宏和大家马不停蹄,赶在橡湖会开始前放弃巴士,搭了内线飞机回来。而学校一切安好,没有研究院什么消息,也没动荡,一旦离开那座渔港怪山坡,就会觉得鞋圈事或桃婆都是个幌子,特别是周围的日子又反差地平凡。
橡湖会起了开端。
傍晚时,蜡烛点缀四下,迷蒙的暗蓝天,几个同学,成群结队地入场,修清身着白色西装,站在看台上特别招摇,全校同学比平常打扮得更加用心,穿的各式各样的人都有,有的男同学只穿简单白色T恤,有的搭了衬衫,女同学就特别的,白色紧洋装、低胸下垂古典长裙,或是一条白色俏丽短裤,每每令人目不转睛,入场供人脱鞋到临时柜,每个人赤脚踩上木板走入会场,欢笑的背景,应喝着后台社团三三两两的表演预演。
夜色入深,蜡烛光晕焕大,迷眩着夏季欢愉,很多人坐在一块儿,等着今天晚上的活动和表演。
副会长修清在另一边,帮大家检视抽到的橡湖会邀请函,半哄半骗地,让大家一一完成。
几个女生和男生开心地被推在一起。不管是那些身材姣好的女学生,还是穿了个白色可爱大布偶的男同学,都被大家围着打闹,拍了各种有趣的照片。
最靠近舞台前方的两排椅子,坐着几个赞助商和校友,西装衬衫或白色休闲服上,脸色神态,舒心扬扬,志得意满地欣赏一群青年学子。不知为何,边上端来的饮料吸引在座校友相竞回头,趾高气昂的中年人们默默望着那步履慢慢而来的玻璃瓶,好似渴了整天似地盯着那晶莹剔透的酒水,中年人心思各异,眼神却停在同一处,想呀想呀,活了这么久,居然是在这样的地方,第一次见着如此一位全身上下每一处皆能恰得其分的小姑娘。
目光下相子伯将饮料放在校友附近的桌上,身着白洋装和淌下的长发,漫卷发丝又细又柔如风如柳,魔咒般招人伸手进去绕似。
相小仙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