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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拿下

在林克兰尔的军事防御力量中,负责城市守备的是禁卫军,负责王宫守备的是王室护卫队,负责城中治安的则应该是王都治安营。

在王历1203年9月3日的那场战役中,整个军事防御力量就只有禁卫军一支部队守卫王都。因为王室护卫队早已随同泰勒去了回廊口,治安营也被调往捷斯亚西线防御风族人。本来泰勒还想把禁卫军也从林克兰尔调走,但被其他人劝阻下来的,理由是王都如果没有一支军事力量守备的话,万一出现什么问题就根本没有解决的办法。

因此,在内阁总理大臣的建议下,战力强悍的禁卫军被留了下来,这主要是考虑到不论是从外还是从内发生什么变乱,这支军队都有足够的实力来维护林克兰尔的安全。

只是没有人想到,北山会全面煽动犯罪分子,并且还盗用兵符调动贵族护卫增加混乱,让势力强劲的禁卫军最终丢掉了王城。

在发现骚乱的最初时刻,禁卫军高层的指挥官们根本没有一丝担心。因为在战力上,一个小队的禁卫军完全超过一个中队的普通军队。而后来发生的事情,却开始逐步的出乎禁卫军指挥官的意料。

在派出全部士兵出去平息骚乱后不到一刻钟,指挥部的军官们赫然发现王宫的大门也莫名其妙的大开,而引发骚乱的罪兵们则冲入其中,大肆抢夺纵火。身为王都守卫者的禁卫军们当然不能置之不理,不然哪怕能够平息城内的骚乱,也免不了王宫被毁的死罪。

指挥部立刻先派遣了一个中队的兵力火速支援王宫,但在半途却被集结起来的贵族护卫们当场拦下。贵族护卫们因为受到北山传来的假令影响,把急忙冲去救援王宫的禁卫军当做了骚乱的原因,而禁卫军也以为是贵族势力乘机国内势力空虚而发动叛乱。所以,互相误会让两方人马越聚越多,最终城内的禁卫军和贵族护卫几乎都全部堵在南区的大街上,都想把对方一鼓作气的拿下。

本来,禁卫军的军官们还想大声询问事情的缘由,但北山提前安排的扰乱分子不停煽动贵族护卫,让禁卫军的解释反而越来越可疑。本不该发生的战斗一直持续到西城楼的钟声突然响起,两方人马才恍然大悟的停下手来。

当时,钟声传到南区之后,禁卫军和贵族护卫第一时间都知道城门绝对是发生了紧急的情况,两方指挥官连忙调动部分人马前去支援。而正是因为这一调动指令的下达,双方才发觉不对,如果对方身为敌人是绝对不会立刻救援城门的。

于是,在双方丢下了数百具尸体之后,才最终互相印证消息,北山的安排也就此被打破。话不多说,误会消除的两方人马合拢一起朝着西城门飞快赶去,只不过双方的指挥官到此刻仍不清楚骚乱的来源。并且,本该镇守王都的内阁大臣们,也没一位站出来居中调停。

直到这时,也没人想到内阁大臣们其实是被控制了起来,如果不是要立马前去西门查看情况,肯定会有指挥官派人去各大臣的家里查看一番。

当禁卫军和贵族护卫看清西门中涌入的大量军队时,禁卫军的将军休伯利才开始猜测到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能坐到这个位置上的人无一不是捷斯亚军队中的佼佼者,他立刻就想到城内发生的一切,必然是眼前这群大军所安排的计策。而实施计策的究竟是谁,答案完全是呼之欲出,除了几天前运送粮草进入城内的南部战区预备队之外,不可能再有其他的人。

但是,王都守卫的最高指挥官却怎么也不会想到这支军队的来源,在他看来,这最有可能是被派往西线防御的南部战区士兵。

作为禁卫军的将军,他对于之前发生在格威特兰的变乱也有所耳闻。当时如果发动叛乱者不是先王的亲弟弟,也如果内阁大臣没有发动大贵族们站在叛乱者的一边,还如果不是考虑到自身和家人的安全,休伯利是绝对不会带领被称作忠诚卫士的禁卫军归顺泰勒的。

正因如此,将军大人以为南部战区的军官们,在泰勒去了回廊口没了国内压制之后,发动内乱来为林克陛下复仇。但是从上面传下来的消息表明,林克陛下以及曾经的太子都死于叛乱之中,休伯利实在不知道对方还能拥护谁来推翻泰勒的统治。他觉得,最可能是王族里某个旁系的大公。

再三思虑过后,休伯利仍然决定保卫王都。因为这不仅仅是他应有的职责,而且一个旁系王族是无论如何不能登上国王大位的。哪怕现在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是有史以来第一个发动兵变的叛乱者,但他至少是开国国王的直系后代。

在这一刻,没有人能想到这些敌人其实是圣山里的盗贼,而之前冒充预备队的中队长则是前任国王的第一红人,甚至于已经被下了死亡通知的年幼太子仍然活的好好的。

“禁卫军士兵全部到最前面来,贵族护卫跟在后面,防御阵型推进。其余的弓箭手全部到两侧的民居房顶上去,自由射击!”

按照捷斯亚王国战时条例,战争中的最高指挥官以军衔和职务为准,所以休伯利作为只比战区将军矮一级,被军部正式任命的参将,现在肯定就是他享有最高指挥权。而按照休伯利此刻的想法,西门外已经不断的涌入军队,现在冲上去肯定没法把对方压制住,那还不如形成有效的阵型跟对方打巷战,凭借对地形的熟悉应该还有胜算。

至于为什么把禁卫军调到最前面来,是因为贵族护卫的战斗力虽然不算太差,可也不是拔尖的,万一被对方冲垮了阵型,那站在后面的禁卫军士兵肯定会受到影响。既然如此,那还不如让禁卫军的在前面做个表率,以提高士气。

只是,禁卫军将军大人肯定想不到,对方的指挥官中也有很多对林克兰尔地形熟悉的,不仅仅是北山和瓦伦西尔,包括瑟赛、瑟礼这些人在王都也是生活了许多年。而此刻,这些人全部站在城楼上看着远处的一举一动。

“看来对方的指挥官也不笨啊,知道整合队形。”说话的是被称作老狐狸的家伙,“我们的指挥官大人还真会出难题,要是按约定把城门早点打开,也不用跟整合好的军队打巷战了,说不定这场战斗很轻松就能结束。如果不是我非常清楚某人跟泰勒那小子之间的仇恨不共戴天,我都会怀疑此刻是针对我们而准备好的陷阱了。”

站在一旁的北山脸蹭的一下就红了起来,修斯这个老家伙从进门开始就没停过嘴,不就是计划失误导致城门没按时打开么?用得着一直在大家的面前念叨个不停吗?反正计划约定的是把大部队放进来,现在军队的大部分也进城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北山觉得要不是他亲自带着人吸引了守城中队的注意,哪里会让外面的大军如此轻松翻越城墙。幸好因为考虑到炉石是魔法师,冲锋陷阵这种事对他来说太过危险,所以现在还跟在负责运送物资的士兵在城外。否则再多一个饶舌的家伙,也不知道北山会不会被念叨的从城墙上跳下去。

刚才北山打开城门的一瞬间,首先冲进来的是博伦思和高飞的第三四步兵大队,其次是卡特杨的第二步兵大队,接着才是瑟赛麾下的第一步兵大队,最后则是亚德和亚斯两兄弟统领的弓箭手大队,至于瑟礼的重步兵和洛天的骑兵在巷战中没什么作用,就让他们停在了城外。

北山开始还奇怪,按理说像这种突袭城池,兵法上来讲应该是用最精锐的部队一鼓作气冲进来才对,像瑟赛麾下的士兵全部都是林克生前挑选的精锐,怎么会让后来加入的盗贼出身的士兵打头阵,万一攻不进来怎么办?不过北山转念一想也就清楚为什么瓦伦西尔要这样安排,说到底这个老人也是个老谋深算之辈。

一般来说突袭攻击的确是用精锐没错,但瓦伦西尔却担心万一攻城不下,反而损失了最忠诚的直属势力。因此还不如让这些盗贼兵先去,要是失败了,原“莫奈”军队的士兵还可以全身而退,大不了回到圣山再做打算。就算成功了,攻城战力也不可能不损失一个人的,那当然比损失最忠心的好。

北山对此不禁暗自摇了摇头,他认为瓦伦西尔嘴上再怎么说忠心林克,但心里其实还是有着山头主义作怪,北山在这一刻觉得或许他的忠诚也并不是那么牢固可靠。

其实,还有一点是北山心里没想到的。就像北山心里有些防备瓦伦西尔一样,瓦伦西尔也同样防备着北山。如果在这场战役下瑟赛麾下的士兵损失太多,那以后在整个军队中,瓦伦西尔的权威就会大打折扣,没有属于自身的军队是无论如何都不行的。而且瓦伦西尔也看得出,修斯那个老狐狸心里其实已经倒向了北山那边。而如果在势力失衡的情况下,这个金发男子心里有着别的什么想法的话,那岂不是才出狼窝又入虎穴了?

因此,瓦伦西尔也不得不为此做好充分的打算。

后世的人对这一点看的更加清楚,其实北山和瓦伦西尔一样都是忠心耿耿,只不过在泰勒作为林克的亲弟弟都能反叛的情况下,任何人的心里都不会太过相信别人。虽然说都是为了光复王国,辅佐诺伊登上王位,但现实却让两人始终在心里防备着对方。特别是北山和瓦伦西尔在复国之后,都具备同样的威严掌控捷斯亚的军政大权。因此,两人都早早的开始谋划未雨绸缪的局面。

或许,只能说北山和瓦伦西尔最后的结局,是双方都不想看见,但却又是必然出现的。明明都是为了同一个君主和梦想,这两个人却在今后越来越互相防备,最终引发了决裂。就好像但凡在历史长河里,大多数人都逃不过一个必然的过程,先是同舟共济,再而同床异梦,最后同室操戈。天意弄人,命途多舛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对于瓦伦西尔这样的安排,和他与北山之间的逐渐提升程度的防备,还有三个人看了出来。修斯这个老狐狸是最先发现的,他从开始加入北山就意识到了这一点。而对于同样老谋深算的修斯而言,瓦伦西尔的安排也是他不得不接受的,毕竟盗贼士兵需要足够的鲜血证明自己的忠诚。

至于决裂发生后,自一开始就站在北山身后的修斯,立刻表明了自己对北山的忠诚。因为从和这两人分别第一次接触后,修斯对于瓦伦西尔的为人就已经看得很透了。后来也证明这个同样的老人对于其他人都是打着一种利用的心理,能用则用,不能用则弃的态度让修斯无法确保自己在这个人手下能够什么善终。尽管不能否认是,瓦伦西尔也是一个相当有智慧的老人。

其次看出来端倪的两人,是瑟赛和卡特杨。

不过,瑟赛并不像瓦伦西尔想的那样忠于他个人。虽然瑟赛是瓦伦西尔亲手扶持成为军官的,但他的心里其实效忠的是林克。现在泰勒反叛,那就必须让泰勒得到应有的惩罚,跟随谁不重要,只要跟随的这个人能带领他复兴王国就行。

至于卡特杨相对瑟赛而言,则比较复杂。卡特杨从北山加入佣兵队伍开始,就一直对北山抱有好感,后来发生了一件事则让他对北山完全的忠心。可恰恰也是因为这件事情,有时又会让卡特杨觉得苦恼。当然最后的事实证明,卡特杨的忠诚是毋庸置疑的。

“我错了还不行吗?对方可是越来越近了!”北山不得不打断修斯的唠叨。

“你别看我,你和瓦伦老哥对这里比我熟的多,怎么解决这群家伙还是要你们两个来决定。”修斯把自己撇的干干净净。

北山和瓦伦西尔简单商量了一下,随即下令:“弓箭手全部上城墙,等对方靠近后自由射击。正面攻击交给瑟赛的第一步兵大队,其余三个大队绕到对方身后去准备夹击,瓦伦将军亲自带领他们。”

这个时候能正面对抗禁卫军的也只有原“莫奈”部队这支精锐,不然其他的三个大队多半一冲上去就会死伤惨重。本来瓦伦西尔还想让北山率领士兵夹击对方,但被北山给否决了,理由是北山除了武士还是一个召唤师,更重要的是一个可以瞬发召唤咒的召唤师,正面攻击可以用魔兽冲击对方阵线。

这个理由当然无法反驳,于是也就这样去实施。当然还有一点,北山这样想是因为正面迎敌的功勋最大,在以后可以享有更大的权利来保证诺伊成功登基。

从两支队伍接触上的那一刻起,战况就只能用惨烈来形容,而北山在对方离自己大约三十步的时候就立刻释放了召唤咒,七只黑铁莽牛狂叫着冲了上去。

禁卫军显然想不到对方还有召唤师,当黑铁莽牛踏着沉重的步伐冲上来的时候,有很多士兵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撞飞,战线在一瞬间深深的凹了进去。

“不要管这些魔兽,给后面的人来处理,前面立刻保持住阵型!”禁卫军将军立刻调整部署。

禁卫军的士兵们在听到命令之后,连忙把已经撞开的战线填补起来。而当北山带着人冲上来的时候,防御阵型已经恢复了最初的模样。

随着“哐当”一声,两方人马狠狠的撞在了一起,最前方的士兵一下子因为巨大的冲击力而纷纷受到内伤,嘴角流出一丝鲜血。倒是北山和瑟赛两人还好,北山因为手中大剑十分锋利的原因,剑尖一下子穿透了两个士兵,而瑟赛在接触上的前一秒就挥动十字枪,魔素锯齿硬生生的把对面的敌人劈成了两半。

因为是巷战,地形让两方人马都没有回旋的余地,一切的战术在这一刻都失去了自己的作用,只能凭借自身的勇气打倒对方。在这一刻,士兵疯狂的大喊着,不顾性命的举着武器互相砍杀着对方,鲜血洒向天空,无数的尸体倒在有些冰冷的大地上。

与此同时,双方站在高处的弓箭手也因为对方的存在,而不得不放弃支援底下的袍泽,互相用手中的箭矢狙击着对方。天空中不断的响起箭矢破空的声音,还有弓弦不停的震动声,如同一场死神奏响的乐章。

带领弓箭大队的亚德用自己绿色的瞳孔冷静的看着这一切,高朝的弓技再一次显现出来。每当对方的箭矢朝着他飞速射来的时候,冷静寡言的亚德根本不会躲闪,连珠魔箭不断的射出,在对方箭矢被打落的同时,倒下的还有对方的身体。而身为弓箭队副队长的亚斯也有着相同的技巧,倒在两兄弟魔箭下的禁卫军弓箭手成几何倍的增长。

这一刻,在无数双眼睛的注目下,绿色的瞳孔,绿色的魔箭,像鬼魅一样不断的收割着生命。也是从这里开始,亚德和亚斯分别有了自己广为人知的外号,“神之箭”亚德和“鬼之矢”亚斯的大名开始被游呤诗人传唱向大陆的各个角落。

同样在这场巷战中获得属于自己外号的人,还有北山和瑟赛。

北山凭借手中锋利的大剑,以及不断瞬发的召唤咒,让禁卫军士兵完全感受到了来自地狱的寒意。而且因为召唤师结【印】的缘故,青色的光晕一直笼罩在生锈的大剑上,挥动中犹如一道从天空落下的闪电。乃至于这场战斗过去很久之后,参与过战斗的士兵都还能清晰的回忆起黑夜里闪动的青色的光。因此,“青光”成了北山在今后很长一段时间里的代名词,直到被“大陆王”这个称号替代。

至于瑟赛,他本来就是大魔武士,高朝的武技下不断飞出的金色的魔素锯齿就更加耀眼,往往死在他十字枪下的人都被魔素锯齿拦腰分成两段。所以在游呤诗人的传唱中,“飞芒”是出现在瑟赛名字前必要的前缀。

在北山和瑟赛的带领下,身后的士兵士气高涨,根本不惧生死。而禁卫军也毫不落下自己的威名,哪怕对方再如何进攻,身边的袍泽再如何倒下,也坚决不退下一步。战斗开始不到五分钟,两方人马就丢下了数以百计的尸体,甚至不得不把堵在中间的尸体搬开再继续战斗。

火和血尽情的燃烧流淌,没有人退缩,越是有人倒下,剩下的人就越是勇猛非常,似乎这场战斗最终只能是两败俱伤。

站在城墙上看着这一切的路棋,这一刻觉得嘴里干燥异常,虽然他之前也亲自砍杀过,但眼前的这场惨烈的战斗还是让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手心里出了一层厚厚的汗水。少年在心里不断的向上神祈祷,祈求着上神让胜利光顾他们,祈求着在下方战斗的北山和所有自己认识的人都能安然无恙。

而似乎上神也听见了少年的祈祷,负责绕道夹击的士兵终于在瓦伦西尔的带领下出现了。在老将军的命令下,叫喊着对禁卫军的后侧冲了上去。而站在后面的是贵族的护卫,在意志和战力上都差的不是一点半点,被突然冲击之后,阵型在一瞬间溃散,纷纷向前涌去。前面的禁卫军们本来就已经跟正面的敌人厮杀的足够惨烈,没想到又被贵族护卫给挤了上来,一时间也无法控制住战线,溃败的阴影开始出现在禁卫军将军阁下的心里。

终于,胜利的天平开始偏移,禁卫军抵挡不住前后夹击,死亡开始越来越多的出现。而实在见多了血色的北山当然也就适时的大喊出缴械不杀抵抗必死这些话,希望能动摇对方指挥官的内心。

禁卫军最高指挥官休伯利当然知道北山的意思,眼前的战局已经不是他能够在改变的了,只得下达投降的命令。休伯利非常清楚明知道最后结局还不顾生命的,不是勇士而是傻子,所以他率先扔下了自己的武器。禁卫军士兵看见长官都失去了斗志,最后的士气也荡然无存,纷纷放下了武器选择投降。

北山看着眼前的一幕,心里清楚林克兰尔从这一刻起,已经握在了他的手中。但他并没有放松下来,因为还有一个问题需要解决。在禁卫军投降的片刻,他就大声下达命令:“快去阻止城里的骚乱,有不听命令者,斩立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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