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嗓音淡漠到无动于衷的表情确实是看不出来她的不同,只是柳觞见此,却妒意更浓。
因为这一问一答的模式在默浅和他的相处中可是从未见到过,他说三句默浅只要是回了其中一句,他便能欣喜半天,这么长的句子更是少见。
刚才默浅那句什么‘天帝办的宴会本尊岂有不来之理’的,真当他听不出来里面的敷衍么!
柳觞怒意更盛,面上却半分不显。一双明亮的丹凤眼高傲挑起,挽着默浅的手一步步走向大殿,时间还久,不怕弄不死那个小东西。他却没有看见身后玉噷的脸色是带着些灰暗的。
那样的负面情绪,他不可能会陌生,那是他在看到凌淡羽和默浅出双入对时的表情。那同样也是他踏入地狱的第一步,那个时候一去不回头,再也不能回头……
那些闲言絮语是肯定是有的,“默尊?为什么我到这里这么三万多年都不知道?”
“那是仙尊啊,好久都没有出席宴会了。你个三万多年的仙知道啥。”
“诶?原来是这样。那怎么……”现在会来?
“估计是倾慕我们天帝吧。毕竟仙帝长得这么好看,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仙尊不是长得更好看?!”
“也是啊……真配啊。”……
柳觞勾起红润的唇角,这些仙都是新升上来的,不知道和默浅的关系也情有可原,这几句话说得还挺中听的。反倒是默浅微不可查的皱起了眉,这些仙都太会嚼舌根子了,眼角瞥向挽住她手的柳觞,见到他那样的表情就知道他在心里想的是什么了,忍住心中的厌恶没有甩开。身为仙尊,有必要维护天帝的尊严,抛开个人情感不管。
这是天条。
真是搞笑,所谓的天帝是当初毁了我平静生活之人,现在却……呵。也罢,只要他不来招惹我,我也…可以放过他吧……大概。
“大家请入座,今日乃是本帝所设之宴,请尽兴。”柳觞站定转身自觉松开手,面带着疏离的笑容对着满天仙佛缓缓说道,清冽的嗓音听得人极为享`受。不过这样的人可不包括默浅和玉噷。
默浅冷着脸,右手拉着挣扎的玉噷入了座。那座是最接近正中天帝的位子,只是光凭仙尊的称号就理所当然的该坐这个座位,这也是一个为何默浅不喜欢参加宴会的极大原因。
比起参加宴会,她更喜欢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呆着,或者有他也好像也可以接受的。思及此,默浅转头,看着那个吃东西塞得嘴巴里鼓鼓的小狐狸,心底的柔软不必多说。其实,对于玉噷的宽容有一部分大概是因为他的脸吧,或许柳觞忘记了,但她怎么可能会忘记呢,那张和淡羽七分相似的脸,就足够她对他特别……
默浅眼眸愈发深邃,怎么心里总有种不好的预感?错觉么?
玉浆琼液酒过三巡,“默浅,你这宠物多大了啊?”
“……不过万年。”默浅诡异的停顿了一下,顺着问题回答。
柳觞唇边的笑意越发灿烂瘆人,立于他身侧的近侍脊背忽然发冷,一股寒气直往身体里钻。
“那可有双修之配偶?”
“……没有”
“听说佐文上仙(什么鬼!)的坐骑似乎是一只雌狐狸,不如……”话至此,就算是反应再迟钝的仙也明白了这话中的含义。
只是话未说完就听到一声断喝,“柳觞!”默浅紧皱着眉,淡漠无波的脸上首次在席上出现了不认同的样子。
“不要任性。本尊的人本尊自会决定。”补完未说完的一句话,默浅看着柳觞,似乎半分也未想退让。
“任性……?默浅你不会以为,我还有任性的资本吧?”柳觞只是笑着,说出来的话似乎那么悲伤,他向众仙挥了挥手,“你们,都散了吧。”
“是,吾等告退。”然后众仙就急匆匆地向外面走去,生怕走慢了一步,就被天帝的怒火给波及。
待人都走净,柳觞才复又开口,他看着被默浅有意无意护着的狐狸,复杂的感情在眼里交织“你……叫什么?”
“……想必与天帝无关吧。”未等玉噷说出是什么,默浅已经先一步截住了话头。
“唔,默浅这么护着他,我可是会吃醋的。就不能,让他自己回答么?”这话说得半真半假,让人想不出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默浅抿了抿苍白的唇,“知道了又能怎样。本尊的事从来不是你能管的。以前是,现在还是。”默浅以强硬的姿态告诉他,她从来就没有认同过他。
而他也不是第一次知道,她的心从来不在他身上,哪怕是半刻。
“我……知道啊,一直都知道。”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任何人都要明白你的决绝,也最不能接受。
随后的气氛无端地沉重起来,没有一个人发言,两人沉默地对视似乎已经忘却默浅身后的人。
“……我,叫玉噷。”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看着两人的对视玉噷只觉得一阵发闷便出口打断这诡异的沉默,殊不知,在日后他是有多么后悔。
“玉噷……”柳觞忽而咧唇一笑划开一道大大的弧度,在阳光的照射下无端显得有些可怖。
默浅黑眸眯起,似是不懂柳觞的反常,却在下一刻理清全部的思路。
自己的姓是什么,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也比任何人都要厌恶。那是光荣,更是耻辱。只是现在,显然不怎么适合回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