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易安却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你们不应该逼我动手的。”他本是不想出手的,但是既然出手了也就算了。
“你……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如此罔顾王法,你们可知杀人是要偿命的。”金言花躲在他一丛手下对江易安喊道。
江易安不禁轻笑,如果杀人要偿命,那他江易安不知死了多少次了。
高辛和阿狸第一时间赶到了江易安的身边,“这小子能死在我们安爷手上那是他的荣幸,想让我们安爷给他偿命,我呸!!”高辛不屑的对金言花说道。
江易安扫了一眼金言花,那些随从们看见那样的眼神早已吓得腿软,而金言花更是瘫坐在太师椅上,失去了他的威风。
此时杜若慢慢的向江易安走来,杜若的脸已经被打得看不清原貌,但是那双眼神却和江易安想象的一样,很温暖。对,很温暖。和他的声音一样的感觉。
“你是因为我才出手的,所以这一切应该由我承担。”杜若说道。
江易安突然笑了,除了沐知还是第一次有人说要为他承担,而且还是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看到江易安的笑容,杜若有那么一瞬间的晃神,“你笑什么?莫非是觉得我太不自量力。”
江易安迎上杜若的眼神,第一次有人敢这样质问自己,却是这般坦荡温暖的人。一时间倒不知该如何回答了。“连我都承担不住的东西,只怕没人承担得起。”他只好实话实说。
可就在此时,远远传来了呼喝声:“让开!让开!大老爷来了。”
听到声音,金言花慢慢坐直了身子又恢复了趾高气昂的样子,连同他的手下们也是一副“你们完了”的表情。不一会人群便被一群官兵分开。一个四五十岁的官员大步走来,他的模样与金言花有几分相似。
“爹,快把这几个人杀人凶犯抓起来。”金言花快步走到了那个官员的身边。
“哦?”被金言花唤作爹的这个人扫视了一下现场,地上的尸体,和逆光而立的江易安等人。凭他多年在官场的经验看来,这几个人杀了人还如此镇定必定不简单。还是谨慎些好,“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光天化日在本府的地界犯案。”
“你还不配知道爷爷的名号。你身为朝廷命官,竟然纵容自己的儿子强抢名女。我们只是替天行道,要抓应该把你的儿子抓起来。”高辛喊道。
“爹,他们胡说,我只是把府内逃跑的丫鬟抓回府去。”金言花说道。
“不是,我不是他们家的丫鬟。”被抓的女子叫喊道。可是金言花使了一个眼神,那女子的嘴便被身后的大汉堵住了。
“你是什么人?”江易安对着金言花的父亲问道,此时他倒是希望杜衡在身边的,那样解决起来简单的多。
“本官乃是这里的知府,金端。”金端也不知自己为什么会回答江易安的问话,只是那身气度是不容拒绝的。
“爹,不用和他们废话,还是赶紧抓起来。”金言花说道。
金端思索了一会,还是不敢贸然行动。心想着看几人的装扮应该是富贵人家,这十几年的战乱还能有这番气派的人还是有几分地位的,但是皇家子弟断然不会来到这里,建功立业的将军们此时跟着江易安在另一条路上呢。又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反正这几个人是的确犯了命案,纵使之后追查起来这罪名也是落实了的。最后决定一不做二不休,“来人,快把这几个杀人重犯抓起来。”
“是。”三个官兵拿着绳索上前。
没等他们靠近,高辛便横刀挡在前面,“你们谁敢过来,可别怪我刀下无情。”
阿狸也是扬鞭喊道:“也叫你们尝尝这鞭子的味道。”
“大胆狂徒,竟敢罔顾王法。抓住他们,本官重重有赏。”金端说完官兵便蜂拥而上。
“住手。”只见杜若挺身而出,站在了江易安的身前,“这几位英雄是为了救我才杀人的,如果要抓就抓我一个就够了。”
江易安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杜若,脖子上还有淤青,衣服也破落不堪。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还挡在他的身前,真是……他突然想不到词语来形容面前的这个人,只是谁也没有看见他脸上发自真心的笑容,连他自己也不曾。他轻轻绕过了杜若,走到阿狸和高辛的前面。他之前所走的每一步都是尸骨满地,血流成河。他身上的杀气可以让野兽避退,他的气势有如天子的名号让人闻风丧胆。这样的江易安谁敢去保护。
“安爷。”高辛和阿狸同声喊道,收起武器站立两侧。
“我七岁时就开始杀人,十几年来死在我江易安手上的人不计其数。你现在要将我治罪?”如果可以,他是想安静的走完这段路的。但是他不想再用厮杀来解决问题,尽管他一定会胜利,尽管他必然无罪。可现在即使对于他的仇敌他都不愿下手,更何况于现在这些他一直守卫着的人。表明身份或许是最快的解决方法了。
可怜那金家父子,一听见江易安这个名字便吓得瘫软在地。身边的官兵也扔下了手上的武器。
“你……你是……江……江……易安?你要怎么证明?”金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惹到的人比皇亲国戚更恐怖。
江易安唤了一声高辛,只见高辛从怀中掏出一个令牌,先是走到金家父子面前让他们看个仔细。当看见那上面的麒麟纹路和赫然的“将”字时,金家父子便失去了所有的气力,所有人都知道麒麟令代表着什么。高辛将麒麟令高举过头顶。百姓和四周的官兵纷纷伏地而跪,他们深知是谁保住了他们的平安。
就在此时金端突然抢过身边官兵的刀,刀起刀落,金言花的头便从脖子上滚了下来,鲜血染红了他身下的土地,抢了桃花的风光。四周百姓一片唏嘘,那金言花的头滚到中间,双眼还是满满的不可置信,刚好瞪着江易安。
“下官该死,教子无方。现在只好大义灭亲,望元帅恕罪。”金端脸上毫无表情,看不出是喜是悲。
“我们走。”江易安见过的死人成千上万,死状比这更惨的也不计其数。可是这次却让他从骨子里感到了寒冷,难道这便是父亲吗?他不想再继续留在这里,至于如何发落金端,他不是杜衡没有什么想法。他回身,却与杜若的眼神不期而遇。杜若眼中的清澈温暖让他心中的寒冷有了一丝回暖,也不再那么难受。
走到杜若身边的时候,高辛问道:“杜若兄弟,不知你接下来是要去哪里啊?”
“我要去京师。”杜若回答。
“真巧。安爷,你看杜若兄弟受了这么重的伤行动不便,就让他和我们一起上路吧。”高辛提议。
江易安低着头,眼角看到了那一抹淡蓝,说道:“好。”
于是高辛搀扶着杜若,四人牵上马,留给了这里几个背影。
身后不知是谁突然喊道:“元帅万岁!”于是众人一起寒冷起来。
江易安突然很好奇如果爷爷听到了这些会作何感想,就在他思索时身后突然有一个声音穿透人群传入他的耳中:国不复在,家不复在。江易安翻身上马,好奇的向身后看来一眼,只见一个穿着破烂的道士正靠在桃花树下紧紧看着江易安,脸上长满了癞子已然看不清模样,嘴中却是念念有词。
“安爷,看什么呢?”阿狸问道。
“没什么,我们走吧。”三匹马溅起了一地残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