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江易安真正触碰到了杜若的底线。杜若已经没有办法也没有借口再后退让步了,如果他的二弟真的和江易安有什么关联,那么不要说萧国,就连已经在握的穆楚都有可能失去。是该悬崖勒马了,杜若心内想道,事情已经越来越不可控制了,那就在在自己还可以控制的时候赶紧结束这场混乱吧。
杜若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月,缓缓说道:“吩咐下去,立即召集三十个死士,在明日黎明时赶到江府,杀了江易安。另外江易安身边有个叫沐知的人,想办法找到他,缠住他。让高辛看好城外的军队,不要让那些人知道一点风声。”他亲手为江易安编制了一个死局,任江易安再如何身手不凡应该也是抵不过他那些个死士吧,何况江府中并无护卫,江易安要保护的人太多。这一招,江易安逃不了了。
“是。”情菲菲开心的应道,她的主上终归是她的主上。
情菲菲离开后,杜若依旧站在那里,他在等着天明,等着听到街上吵嚷着江易安被杀的消息。那么,他会怎样呢?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夹杂着草木的清香。
从杜若那回来后江易安一直心神不宁,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无法安睡。好不容易睡着了,天却已经微亮。可是外面脚踩瓦片的声音纷至沓来,将他惊醒。
他迅速起身穿衣,头发还披散着,一群人便冲了进来。黑色蒙面,来者不善。江易安拔起床边的剑,挥剑上前,将迎面上前的两人一击毙命。只是敌人太多,时间久了江易安便觉得有些吃力,顾得了前面却顾不得身后。臂上中了一刀,他们从房中打到了廊下,从廊下打到了院中。
此时,兰姨和福伯听到打斗声便赶了过来,正好看到江易安吃了一刀,兰姨便紧张的大叫一声。“易安!小心!啊!”
在旁边的黑衣人看到兰姨和福伯便向他们冲了过来,江易安听见声音马上向兰姨的方向跑去,奈何因为缠斗无法赶到身边。
黑衣人的刀就在兰姨的胸前,却见福伯挺身上前,挡住了原本应该刺在兰姨身上的那刀。
“福伯!”江易安喊道,她用力一挥又两个黑衣人倒在了她的脚下。她跑到了兰姨的身边,一剑挡下了黑衣人砍向兰姨的刀。此刻的江易安仿佛又回到了战场上,红着眼,衣服也被鲜血染红。每一招出手都是为了取人性命,兰姨被江易安护在身后,她看到了这么多年易安到底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
“易安,不要管我,你快走。”兰姨喊道。
他江易安怎么可能不管,他好像没听见兰姨的话,继续厮杀着,因为要护着身后的兰姨,所以肩上又中了一刀。
江易安正在和前方的黑衣人厮杀着,旁边却蹿出了一个,那刀尖直指江易安的要害。可江易安顾不得了,他想着死了也好,这样萧翎和爷爷的愿望便落空了,而他自己也就解脱了吧。
天亮了,杜若站在那里,原来天都已经亮了。想动,却发现腿已经不听使唤,现在,人应该已经进了江府了吧,江易安,怎样了?就在杜若决定将窗子关上的时候,被一阵锣声吸引了注意了,那些人官差打扮。
只见官差将一张张的皇榜平整的张贴好,然后又敲打着手中的锣,念着诏书:“陛下诏书,江府一脉忠良。当年江守洲将军战死沙场,江老元帅不得已让江易安隐瞒女子身份替萧国出征。现如今江元帅为萧国平定战乱,功不可没,现陛下特准江元帅恢复女儿身,赐婚太子,封太子妃。”那读皇榜的官差小心翼翼的读完,想到当时刚看到诏书时的惊讶,一点也不比现在旁边站着的百姓少,擦擦汗,继续赶到下一个地方张贴。
杜若只感到自己的脑袋仿佛轰的一声,炸开了。女儿身,女儿身……怎么可能,江易安是女子?惊讶,喜悦,心痛,害怕。他夺门而出,向着江府的方向飞奔而去。原来他心中在意的不是江易安的威胁,那横在悬崖前让他勒马而止的也不是两人敌对的关系,只是因为江易安是男子。他不能,也不愿承认自己的感情,也许只要江易安消失了,这份感情也会一同消失了。可是现在什么理由都没有了,江易安是女子。原来,他从一开始就错了。
只愿还来得及,他已经顾不得万一江易安知道真相会怎样,只要江易安活着,一切都还来得及。
“不。”
还没有看到江易安的人,杜若便听见了这一撕心裂肺的声音。这不像江易安的声音,因为那声音已经扭曲,就像喊出这声音的那个人的心一样,陷入了炼狱,被撕碎扯裂。
杜若看到发出这声音的人正是江易安,头发披散着,满身鲜血,有别人的也有她自己的。怀中抱着的兰姨胸前在不断涌着鲜血,奄奄一息。而此时的江易安愤怒,伤心,痛苦,如魔鬼一般。如果你见到这样的江易安,那么你一定会明白在战场上与江易安为敌,是多么的可怕。
身边的黑衣人被这样的江易安震慑到了,一时愣在那里,忘记了自己的目的。你怎敢向一个地狱修罗下手,但他们毕竟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很快便清醒过来。
三十个只剩下五个,他们向江易安靠近,举刀从她的头上砍下。而江易安沉浸在悲痛中仿佛忘记了抵抗。
突然一个温暖的怀抱将江易安护住。江易安可以感觉到对方的心跳,那张脸笑着看着她,温暖,一如初见时他挡在她的前面一样。江易安觉得身边的声音渐渐清晰,她听见了面前的杜若温柔的说着,易安,我不会放开你的。她看见了把刀砍向杜若的黑衣人满眼的惊讶恐惧,黑衣人向后退了几步。
“杜若!杜若!”一道长长的刀口刻在了杜若的背上,鲜血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