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易安看到了杜若的身影,心便安了许多。又看了四周的守卫,不比自己练的兵差。他紧紧盯着那层白纱,想着如果他一击是否可以即中。但他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台上早已是凤舞翩翩了,乐声弥漫花间,此情此景在旁人看来的确是种享受。
江易安是第十五个上台的,瑶琴已被架起。他缓缓上台,向着亭子的方向遥遥一拜,表情温柔,眼神柔媚。他坐下,闭上眼回想着指法。他想起杜若昨晚告诉他的,弹琴要用心用情才能动人。左手按弦,右手勾拨,起。乐声荡漾在天地间,风儿传送着,蝴蝶起舞,鸟儿和鸣,连花儿都仿佛笑出了声。一曲罢了,全场寂静,不忍喧闹冲破余音。江易安看不见亭中人,所以不知林真的态度。他起身,行了礼,退下。下台时看了一眼台旁低着头的杜若,他没见杜若眼中深深的震撼和不可名状的情感。他当然更不得见亭中人和贴身太监主管的耳语。
台后的人皆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他。江易安知道自己成功了。他盯着白纱内的人影,势在必得的眼神。
十八个人都结束了比试,到了宣布结果的时候,不出所料江易安拔得头筹。这一次之后只剩下十个人了,另外的八个人当时便被领走,至于被带去什么地方没人会知道,看着那些惨白的面容,江易安也有些不忍。
回到临花阁,瞬间便觉得空气都变得空荡了。这些女子本来是为了争命才来这参选的,所以也没感情可言。都早早的关上门,以应对明日到底比拼。江易安对着镜子看了许久,越来越烦恼。第二场比试容貌,可是她该怎样装扮自己呢。苦恼许久后,还是决定去找杜若。只是这一次他穿着的是女子的服饰。
此时的杜若抚着古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江易安进来也没有发现。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江易安走到杜若的身边。
杜若一惊,抬头看见穿着女装的江易安,有些失神。
“怎么了,这样看着我?”江易安问道。
杜若自知失态,收起了眼神,“没有,只是还不习惯看这样装扮的你。”
江易安笑笑,坐到了杜若的身边。“杜若,我今天来找你是有个事想问问你。”
“什么事?”杜若笑着问道。
江易安仿佛有些难以开口,想了想说道:“你见过最美的女子是什么模样?”
杜若没想到江易安会问这个问题,一时呆在那里,只是看着眼前这个人。忘了他的身份也忘了自己的身份。
江易安被这样的眼神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轻轻喊道:“杜若。”
杜若很认真的说道:“我见过最美的女子就是你的模样。”
这下轮到江易安呆愣在那里了。
杜若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温柔笑容说道:“易安,你是在为明天的比赛担心吗?”
“是的。”江易安收回了眼神。
杜若站起来走到窗边说道:“其实你不用担心的,这世上各样的美貌总会因为个人的喜好而存在差异。每个人各有不同,很难有统一的美丑来评判美丽。所以容貌不重要。”
“那什么是重要的。”江易安也起身望着杜若的背影。
杜若没有直接回答,“你并非美艳不可方物,也不是超尘脱俗遥不可及。但是你的眼中,你的身上可以让人看到风的潇洒,云的清淡,叶的飘零,地的稳固。就是这样的,所以会让人心向往之。”杜若看向天边的弯月,心绪复杂难平。
江易安没想到自己在杜若的心中竟是这样的,看着那抹背影,突然觉得好遥远,突然他想抓住这份温柔,“你说的我是江元帅还是此刻你眼前的我?”
杜若回头,脸上是看不出情绪的温柔的笑,“江元帅和江易安都是你啊。”他走到江易安的面前,左手搭在江易安的左肩上,说道:“你不用担心。”
江易安报以温柔一笑,告辞后便离开回到自己的房间。又是坐在镜前望着自己绯红的双颊,长久无法入眠。
第二天,当所有人都是极尽装扮,珠钗锦绣包裹时,江易安只着了一身白衣,头发未经任何束缚,随意披散着,脸上未施脂粉。衣袂飘扬,望之如谪仙临世。在这个色彩鲜艳的人群中更显出众。与之一起的其他九人皆投来嫉恨的眼神。江易安才不管别人的眼神,脚步轻盈走在最前方。
这一次的地方换在了室内,一进门江易安便发现了,这里完全是按着萧翎的宴客厅建造的。其做工之精细,雕刻之华美比萧翎的宴客厅只能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看来这林真是有点自立为皇的意思。只差把正上方的座位加上个龙头了。
“城主驾到。”一声尖细的声音让大厅瞬间安静。
所有人低头跪拜,齐声说道:“叩见城主。”
“起来吧。”
江易安听到一个柔软无骨的声音,让他整个人感到一阵酥麻。他是第一次听到林真的声音,实在无法想象这样的声音就是林真发出来的。
所有人起身分两旁站定,但依然低着头。
只听林真又说道:“王公公,开始吧。”
“是,第一位。城内珠宝商人孟福生之女,孟婉柔,年方十八。”王公公喊道。
这时人群中走出了一个紫色衣服的女子,当她走过江易安的身边时,江易安明显感觉到了那名女子的腿在发抖。
“小女子孟婉柔,叩见城主。”轻微有些颤抖的声音。
“起来,抬起头。”林真说道。
突然那女子发出了“啊”的一声,可见讶异。
“我长的很恐怖吗?”林真问道,听不出喜怒。
孟婉柔匆忙跪下,“民女知错,城主饶命。”
“来人啊,此女冲撞了城主,带下去。处死。”王公公说道。
孟婉柔瞬间瘫倒在地,哭喊着饶命,可是她的命已经保不住了。
所有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到了,只有江易安依旧。只是他更加好奇这个林真的模样了。
接下来的几人,因为有了孟婉柔这个例子,便更加谨慎,也再没有人有任何逾矩的举动和声音发出。终于等到江易安了,他是最后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