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星力扭曲的黑暗世界里,我和花叶最多,花蕊最高的护界之花的通晓一直都在继续,因为它那奇怪的生存方式,我和它的通晓与我和景蓝树通晓完全不同,我的灵念必须在它的枝叶间不断穿行,才能通过和每一片枝叶通晓,和生长在最高处的花蕊通晓,而知晓它的全部生命。
在我的灵念进入护界之花的第七十一片花叶的时候,我才看到了和所有金兰花都没有看到过的映像,那非常久远的时光里,护界之花独自存在在这黑暗的世界,而它映像最深处的源头,就是由我要进入的第七十二片花叶催生出它的那一刻,而对于那我还未接触的第七十二片花叶的生命毫无所知。
在金兰花中,繁盛的枝叶代表着它们生命的久远,代表着成长的历程,金色光芒越是耀眼,生命力就越强,而在每一片花叶间,似乎有一道无形的门,将所有的一切都阻挡,除了那被黑暗世界扭曲的星辰力量。
在我穿过护界之花的第七十二片枝叶,再次感受了它漫长的生长历程,进入护界之花的第七十三片花叶时,我从这片花叶中看到了一种不同的映像。
我看到了景蓝树林中那株景蓝始祖之树的衍生,看到了它由天宇落下的星河衍生的一刻,金兰花叶给我的感受甚至比我和景蓝始祖之树灵化之境的通晓更加强烈。
在这映像中,我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远望那片我生长的景蓝树林,景蓝始祖之树的衍生,而且让我觉得不可思议的是,我还以一种俯视的角度,注视着那片树林从一株树,成长为一片树林。
这映像让我无言,因为在通晓时,我深刻感受到金兰花对景蓝树林的漠视和鄙夷,对它们的生存之道,对它们的微弱,似乎它们只是星辰力量并不情愿的作品,充满瑕疵的作品。
这一切都让在那里长大的我非常反感,也许是因为我早已习惯或者认可了景蓝树的生存方式吧。
在我进入到护界之花的第七十四片花叶之后,我和金兰花的通晓就变得有些沉闷,因为,在它的枝叶间,漫长的映像中,都是它们耀眼的光芒和这片黑暗的世界,因为它们是这里最早最早诞生的生命,周围的一切还都只是蓝色的,星光照耀的世界,没有了任何生机,只有它们自己的存在。
在这三片枝叶间穿行的时候,我突然觉得自己回到了由星光衍生的漫长时光中,独自一个活在那黑暗的世界里,抑或星光照耀的世界里,充满了一种孤寂的意味,星光中只有你自己的存在,该是多么难以忍受的一件事情。
在经历过漫长的,难以忍受的独自时光的映像后,我甚至开始有些任何金兰花的生存之道了,最起码,这种一盛俱盛,一陨俱陨的生存方式不会让它们承受太久的独自一个的时光,生命中始终都有同类在陪伴你。
在忍受了漫长的孤寂时光后,我穿过护界之花的七十六片花叶,来到了护界之花最耀眼,这个黑暗世界最耀眼的地方,护界之花的花蕊中心。
我和花蕊的通晓,除了那强烈的,处在高处的,孤寂难耐的感触,我对护界之花的生命,对这个黑暗世界中的所有金兰花的生命有了不一样的认知。
这时,我才知道,金兰花的生存方式并不是自私,漠然的,相反,它的生命深处,充满了对生命的认同,对同类的任何,甚至这朵护界之花为了这个黑暗世界的金兰花的生长付出了巨大的牺牲,如果不是这种牺牲,恐怕,它会成为这个黑暗世界唯一的存在。
我不知道那会是怎样一种强大的状态,是否会拥有能和陪伴在身旁的“老人”相提并论的实力,但我知道,那是一种我仰视都无法看到的境界,恐怕我连和它通晓的能力都没有,早已在进入这个黑暗世界的一瞬间被它那扭曲星力的方式吞噬。
这一切也许都只是因为那段它深藏的映像,它最初的生命里,一个和它一起由这扭曲的星力衍生的生命,一个如我一般的生命,一位很早之前诞生的星灵。
在看到他的那一刻,我充满了一种难言的情绪,我急切的想要认识他,想要见到他,只因为他是我见到的第一个同类,我甚至忘记了他是在无限久的时间之前和护界之花一起诞生的星灵,更忘记了我只是在护界之花的映像中看到的虚幻身影。
我和护界之花的通晓在我看到他的那一刻终止,让见到来接引我的“老人”时,我除了急切没有任何其他的情绪。在来到黑暗世界之外,我立刻开始凝聚星力,然后,没有丝毫停留的,没有浪费丝毫灵念和星力,穿过一片又一片枝叶,来到了护界之花的花蕊中心,再次看到了那个虚幻的身影。
在护界之花极微弱的映像深处,我隐约看到了他的生长,看到了他和这朵黑暗世界的护界之花一同衍生,一同成长,而他的存在比护界之花更加霸道,我能隐约看到,那并不知如何出现的,星力扭曲的黑暗世界上,他以吞噬般的速度吸纳着比护界之花更多的星辰力量,让他的成长非常快,也许,这就是有意识和无意识的巨大区别吧。
在我看到的映像中,他和护界之花间好像始终隔着一些东西,我无法看清,但和护界之花的通晓中,与那个星灵有关的最初的映像中,我最深刻的就是,他以俯视的眼神时刻看着那朵和他一起诞生的生命,黑暗世界最早诞生的金兰花,他更以蔑视的态度对待这个和它一起诞生的生命,丝毫没有在意过金兰花的生命,好像它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然后,我就再也看不到任何与他有关的映像。我不知道这个名叫贝特·瓦蓝金兰始祖星灵是离开了,还是发生了其他意外,我想,他应该是离开了,因为我没能从护界之花的映像中感受到那种对殇逝者的悲戚,相反,我只能从金兰始祖之花那时的微弱灵念中,感知到极其微弱的,如我离开景蓝树林,离开我趴伏了不知道多久的景蓝树墩时的情感,那让我珍惜的情感,应该是微微不舍。
我知道,护界之花对贝特·瓦蓝的离开是非常不舍的,充满留恋的。因为,在我和金兰花的所有通晓中,因为那种星力无法使用的状态,我对所有的映像都是无感的,也只有这种强烈的情感,我才能微微感受到。我想,在那时,金兰花应该对那个名叫贝特·瓦蓝的星灵充满了特殊的情感吧,即使过了这么长的时间,我仍然能从通晓中感受到这种情感。
作为同类,我能够理解那个名叫贝特·瓦蓝的离开,因为我们都是星灵,是神秘天宇中最喜欢,也是唯一有能力去探究极密的生命,我们从一开始就已经拥有了接触极密的能力——灵念,所以,我们的成长必然不会只是停留在我们诞生的地方。
从我们获得初生的那一刻,我们注定是要在这个星光照耀的世界寻究极密和解答,而且,这也会是我们存在的最重要的理由。
但让我无法理解的是,贝特·瓦蓝为什么会那么对待护界之花,我在和护界之花的通晓中错过了什么,又有什么是护界之花根本未曾展现给我的。
不过,这一切都还没有等我知晓,我就已经没有了这个机会。
在我和金兰花通晓的时间里,从未主动出现的“老人”在这一刻出现在我身旁,“他”好像清楚知道我和金兰花的通晓达到了什么样的程度,也非常不巧的站在了那个虚幻身影的前方,对着我说了一句话:“铭蓝,我的王,我来引领你去往下一个地方。”语气虔诚而畏敬,一如“他”和我说每一句话时的态度。
我知道,我无法违抗什么,更不想再去争辩什么,我也不再想要知晓更多,我唯一的念头就是如何才能见到那个高傲的同类。
然后,我跟随“老人”穿过了这片星力扭曲的黑暗世界,向着星光闪烁之森中,远离景蓝树林,远离金兰花界的方向,向着更远的地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