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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凉水村

夕阳西下,给天边的云彩披上了层金色的纱衣,美轮美奂的就像一群翩然远去的仙女。时值深秋时节,山里树木的叶子渐渐深红浅黄,一阵山风吹过,此起彼伏,顿成一片锦簇的海洋。

面对如此动人的美景,秋鸣只呆呆的看了一眼,便抖了抖身上那件皱皱巴巴多处都磨出洞分不清颜色衣服,摸了摸腰间那把弓,再深深的吸了口气,背起了那捆比他个头还高出几截的干柴深一脚浅一脚的向山下迈去。

今天有些贪心了,因天气渐凉,大山里的冬天极其寒冷,为了多找些好的干柴弄回去烧成炭当作过冬御寒的储备;也希望今儿自己运气能好些,能遇上几只野味,给长期靠野菜野果果腹的肚里添些油水,秋鸣在天还没亮就进山,壮着胆比以往找柴的地方多深入了几里地。

一天下来,好的柴火倒找着不少,野兽却一只没见着,铁蛋却也不懊恼,心想要是再多找几捆这样的柴火,今年的冬天就不惧严寒了,现在的他只盼着能赶在天黑之前回到村子,不由暗暗加快了脚步。

秋鸣姓洛名商,今年十三岁,是大山脚下一个小村庄里的孩子。村子名叫“凉水村”,村子三面环山,从山里流出的泉水一年四季都甘甜可口,清例无比而得名。

据说很多年前这里曾是一片荒芜,野兽出没,人烟绝迹的地方,先祖们为避外界的天灾祸乱,一路颠沛流离迁徙至此,经过一番刀耕火种,慢慢繁衍生息,与大山融为一体。

洛商的家坐落在一座山的斜坡上。由三间用黄土坯筑的茅草房和一间小木屋构成。一条弯弯曲曲的小溪从山下趟过。在村里算得上比较好的人家了。

大山里的人一出生就是苦命,由于地理环境闭塞,山里人的文化程度普遍不高,取不出也不敢用太过于秀气的小名,怕养不活;因此,村里的很多男孩子小名都以“铁柱、栓子、楞子、石头”为名。

但是洛商他爹却不想自己的孩子也被这样叫,硬给自己的孩子取了个较秀气的小名--秋鸣,从字里理解,意思就是秋天里的鸣叫。

洛商也的确是在秋天的一个子夜里出生的,据说出生当晚乌云蔽月,山风怒嚎。

无论他娘怎么努力就是不出来,眼看就要难产,洛商他爹忙跑到后山连拉了几响震天弓,只听得“呱”一声啼叫,随即乌云散开,山风止息,全村人都听见了。

离村东头不远有间草屋,内里住着一位胡子花白的老人,老人姓肖,据说其祖上是道士,随先祖迁徙至此,世代都居住在村东。

肖老也是村子里最有文化的人,偶尔也帮村里看些风水,算些八字,村里的大人生小孩基本上都乐于找他取名。

他说洛商的命格偏阴,先天阴气较重,怕命里多凶厄,须取个阳刚的字镇住。看着眼前的小溪,又望了望远处巍巍群山,老人掳着胡须徐徐道出了一个名字——洛商。借用商山洛水之意,洛商他爹没啥文化,但听说名字对孩子好就很高兴,同时拿出家里珍藏的野味好生招待了那老人一番。

因毗邻大山,环境闭塞,土地贫瘠,地里的收成很少,日子过得很是紧巴。好在山里的资源丰富,除了平时可到山涧溪沟里捉些鱼虾外,待到春分时节一过,山里的积雪逐渐融化开来,万物苏醒,困了一个寒冬的野兽纷纷跑出窝去寻觅食物。这时村里的大人们就会组织队伍进山打猎,捕到了猎物就带回村里平均分配。

只是山里道路崎岖,瀑布飞悬,处处峭壁,加上道路湿滑,稍不小心就有跌落悬崖的危险。往山里越深入,各种毒虫越来越多,碰上凶猛野兽的几率也越来越大。村里比较迷信的老人还有另一个说法,说在这大山的深处有着许许多多妖怪的巢穴,运气不好遇上了就会被捉去,后续的结果都惨不忍睹。

老人们每次讲的时候,身边总会围绕着一群孩童聚精会神当听众。每讲到高潮,看着那一张张小脸露出既期待又害怕的表情时,心里不免暗自得意。至于大人们每当家里的小孩撒泼哭闹时只需搬出其中一个来讲,哭声立马止住。

至于妖怪的传说,因没有人真正遇到过,当不得真。但山里人对大山的敬畏之意,却是深埋于心的。别的不说,如果入山太深的话,村里最有经验的向导都会有迷路的危险。每次捕猎周期一般不会超过十天,十天内不管收获如何都得返回,这是村里的大人们经年积累下来的经验教训。

洛商他爹曾经也是村里的一位捕猎能手,从他手里做出来的弓箭射出去的距离比村里的人都要远,每次捕猎归来带回的战利品也比大多人都多。除却自家留下的一部分外,其余的都接济给生活比较困难的村民。

洛商他娘则把剥下的的兽皮晾干,用针线一张张连织起来,做成衣物给一家人御寒用。铁蛋娘是村里有名的巧手,由他手里缝出的衣物不仅耐穿,而且美观,在闲暇的时候村里很多人都跑来委托他缝衣物。

“要有耐心,隐蔽好自己,让身体安静下来,像块石头,瞄准目标,射出那致命的一箭。”每当谈起打猎时,洛商他爹时常这样对秋鸣说。

在洛商的心中,他爹是个了不起的英雄。靠在自己身边的一颗参天大树。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英雄,在洛商十岁那年,村里组织的一次大规模进山捕猎中,秋鸣他爹和另外一个村民为了追踪一头野猪寻找它的窝,再也没有回来。村民之后又组织进山找了几次,除了找到那把他使用的大弓外一无所获。

有的人说他只是陷入深山迷了路,有的则说是给妖兽捉去了。

洛商他娘为此大哭了几天几夜,虽在村民们安慰下平复了悲绪,但也因此忧郁成疾,一年后也追随洛商他爹而去。

一个原本美满的家庭接连遭受命运的连番打击,洛商感觉心中那座赖以依靠的大山消失了,他知道今后要独自一人承受这世界的风风雨雨了。

大山里的孩子一出生就在山沟里打滚长大。心智大多早熟坚韧,更能吃苦,到十四岁就算成年。就要承担起养家的责任了。最初有几户人家见洛商可怜,想收他为养子,但都被洛商倔强摇头拒绝。“苦命的孩子,他大概还不清楚自己今后面对的人生路是怎样子吧!”大家这样想着。

然而洛商的坚强还是超出了大家的预料,在村民的帮助下料理了母亲后事后就把自个关在屋里头闷了段时间,然后独自抓起弯刀背起他爹留下的那张弓跟大人一样上山砍柴了。失去了父母羽翼的庇护,一个人的生活远比想像中艰辛。上山砍柴、挖野菜、找山药蛋、下河摸鱼几乎成了洛商生活的全部内容,偶尔也拿着他爹留下的那张弓打些小兽改善下生活。只是由于年龄还小,那张弓立起几乎和他平肩高,平日里勉强能拉个大半满就算不错了。

村里也办有间学堂,现在的教书先生姓张,据说张先生年轻时曾在镇里给有钱人家当过书童,时间一久也沾了些文化,是村里几乎公认的最有学问的人。

但由于学堂环境简陋,每当刮大风下大雨时就严重漏雨,加上村里的孩子大部分时间也都在帮父母操持农务,没那么多时间来听学。即使开课的时间隔三叉五,前来入坐听课的也寥寥无几。

洛商曾也是其中之一,只由于家中变故后便渐渐沉默,不再像以前那么爱和人说话,也不再和伙伴们玩耍,时间一长,成了村里较古怪的孩子。

学堂里也再难见其听学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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