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首次契约
“寿元？”叶子珏惊呼道。
他自然明白那代表着什么，寿元耗尽，自己一命呜呼，绝对没有丝毫的悬念。
“怎么？不愿意？”孟安冷哼一声，“得到了力量，就应该付出相应的代价，连这种觉悟都没有么？”
叶子珏沉默了，走到了这一步他自然不可能退却，只是涉及到了自己的性命，虽然他为了召唤出那块被称为界魂碑的无字石碑，已经是赌上了性命，但此刻依然有些犹豫，这是人之常情。
叶子珏咬咬牙，都已经碰到了自己渴求的奇迹，怎么可能就这样放任机会从手中溜走。
“需要多少寿元？”叶子珏看着孟安道，心中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将你的掌心放在界魂碑碑面。”孟安没有回答，反倒指着静静地矗立在叶子珏身旁的界魂碑说道。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叶子珏总觉得孟安对界魂碑有种掩藏极深的尊敬，尽管他掩饰的很好，做出满不在乎的样子，但叶子珏还是敏感的察觉到了这一点。
叶子珏将目光转向漆黑的界魂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伸出右手手掌慢慢贴向界魂碑的碑面。
不出所料，彻骨的寒意径直透过掌心向叶子珏袭来，让他浑身都为之一僵。他强忍住下意识的想要缩回手的动作，却感觉一道极其微弱的气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窜进了自己的身体，急速在所有经脉和心脏附近游走了一变，又没入了界魂碑中，不见踪影。
“嗡——”
界魂碑发出一声轻微的嗡鸣，原本无字的漆黑碑面上掀起阵阵涟漪，浮现出七根苍白的蜡烛，其中六根还未点燃，而另外一根已经燃尽了五分之三，上面有着一朵轻轻摇曳的苍白火焰，恍若实物。仔细一看，正在燃烧的那根蜡烛旁却有着一个缩作一团的蜡块，就像是蜡烛燃烧不干净残留下来的一般。
“浪费时间！”
还未等叶子珏反应过来，孟安瞥了一眼碑面上的蜡烛，蓦然不屑冷哼一声，径直消失在原地。
“这？”
叶子珏愣住了，不知该作何反应，更不明白孟安怎么会突然对自己不感兴趣的样子。
“唉，该真是弱小啊！”妖姬叹了口气，似乎也没心情再继续调笑叶子珏，显得兴趣乏乏，摇摇头准备离开。
“这是怎么回事？”
由不得叶子珏不惊讶，当碑面上呈现出那些蜡烛之后，原本他能感觉到无数强横的存在汇聚在他身上的目光全部消失不见，好像全都对自己失去了兴趣。
难道自己拼尽一切换来的奇迹还是会变成一场镜花水月么？
急切之下叶子珏也顾不得会不会唐突了妖姬。
妖姬回头看了叶子珏一眼，面色中似乎有些不耐，好像不愿意在叶子珏身上再浪费时间。
“那完整白色的蜡烛代表十年的寿元，也就是说你还有六十四年的寿命可以挥霍，这些，根本不够支撑我打破空间壁垒降临到你的世界。至于那些更强的存在，你也不用多想了，恐怕人家一只脚还没完全降世，你就会因为寿元耗尽而死的。”妖姬摆摆手，叹了口气，指着北面说道，“你倒不如去那边碰碰运气，那边的家伙实力弱的可怜，你这点寿元应该可以勉强支撑，唉，真是的，浪费了那么多魔气醒来，还以为界魂碑消失了那么久总算带来个大雇主！”
叶子珏张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堵在喉咙里什么都说不出来，眼睁睁的看着妖姬挥挥手消失在了坟冢上。
“难道我只可以活到七十岁么？”叶子珏望着碑面上渐渐淡去的蜡烛影像，神色有些古怪。
“实力越强，寿元也会相应延长，你这样——能活到七十岁已经很不错了，一些天材地宝也可以延年益寿。好了，言尽于此，等你什么时候有了两千年的寿元再来找我吧，我要继续沉眠了。”
妖姬的话回荡在四面八方，叶子珏抿着嘴，没有言语，看了一眼北方，径直朝前走去。
漆黑的界魂碑默默地浮空而起，始终伴随在叶子珏身侧，跟着他消瘦的身影，深一脚、浅一脚的消失在巨大的坟冢之间。
无垠的荒野，灰暗的天空，庞大的坟冢、独行的人，一切都显得毫无生机，充满了死气。
“唔、真是个古怪的小家伙，界魂碑怎么会选择这样弱小的生灵？”
喃喃的话语飘荡在这片昏暗的天地之间，一切再度回归死寂，好像刚才发生的一切不过是一场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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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片灰暗的天空下仿佛连空气都带着腐朽的死亡气息，叶子珏静默的行走着，随着他越来越往北去，周围出现的坟冢似乎也渐渐变小，到了最后，叶子珏眼前蓦然出现一片广袤的平原，偶尔才会有一两座小小的坟冢孤零零的躺在荒野上，显得格外寂寥。
叶子珏停留在其中一座孤坟前，这座坟冢不过常人大小，其上铺盖的漆黑土壤出现了一条条干裂的缝隙，相比于其他黑雾笼罩、看不真切的巨型坟冢，显得格外简陋，冷清。
这座坟也是叶子珏这一路走来见过的最小的坟冢，如果他猜得没错，坟冢的大小，应该是跟墓主的实力有关。而这座坟应该就是属于妖姬口中弱小的家伙。
走了这么久，叶子珏因为狂喜和现实的巨大落差而造成的落寞心情也渐渐平复，好高骛远最终只会一无所得的道理他自然是懂的，所以对于妖姬和孟安的轻视造成的芥蒂也在他心中渐渐淡去。
“请问，有人在么？”
叶子珏站在坟冢前，良久才憋出一句话，话从口出叶子珏自己首先面色就变得有些奇怪，暗暗骂自己愚蠢，这种地方，就算有鬼都不可能有人。虽然，他不确定妖姬和孟安这样实力恐怖的存在终究算不算鬼魅之流。
不消片刻，一道魁梧却有些虚幻的身影蓦然出现在叶子珏眼前。那是一个手执长枪、身披战甲的武士，一身黑色的战甲大部分崩碎，露出几个巨大而骇人的致命伤口，就连里面的脏器也看的一清二楚。黑甲中露出的布衣也腐朽残破，手中的长枪也随处可见锈蚀的痕迹，就连枪头也像是被利器劈砍，出现了好几个缺口，一头漆黑的长发披散，眼眸中一片摄人心魄的深邃黑暗，就像是经历了极度惨烈的战斗一般，黝黑的皮肤上还残留有干涸的黑色血迹。
“嘶！”
叶子珏倒吸了一口冷气，这就是妖姬口中所说的弱者？
叶子珏无法去衡量妖姬等人强大到了什么地步，但这黑甲武士站在叶子珏身前，叶子珏却仿佛感觉自己面前的是一尊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魔神，那双黑洞洞的眼眸里充满了滔天的杀气，不像是活人，倒像是择人而噬的凶兽。
“十······年！”
未等叶子珏开口，那黑甲武士却用一种极为嘶哑低沉的声音道，就像一只凶兽在低声的咆哮。
“十年寿元么？”叶子珏打量着黑甲武士，虽然说黑甲武士仅仅是站在那里，就给他山岳般不可抗衡的压力，但毕竟是十年的寿命，叶子珏有些犹豫。
“噌！”
猛然，叶子珏浑身寒毛乍起，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瞬间笼罩了他的身体，就像将颈脖置于刀刃之下，那种随时会丧命的清晰感觉扼住了他的喉咙，让他难以呼吸。
“嗡！”
界魂碑一震，再次解救了十分狼狈的叶子珏。他抬头一看，只见那黑甲武士将长枪平举身前，看似破败锈蚀的长枪猛地爆发出无数锐利的寒芒，绕着那破损的枪头疯狂旋转，黑甲武士身上升腾起骇人的气势，如魔神临世，慑人的威压疯长。
就在黑甲武士给人的压迫感达到顶峰时，他猛地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大喝，手中的长枪挑起一个华丽的枪花，随即带着耀眼的紫色光芒，朝着南方轰然砸下。
此刻叶子珏眼中看到的不再是长枪，而是一座撑天巨蜂轰然倒下，没有任何人能阻挡巨蜂的倾覆，一路带起剧烈的音爆声，骇然落地。
“轰！”
惊天动地的巨响，掀起可怕的冲击波，直接将叶子珏掀飞数十米，界魂碑猛地爆发出一阵血色光华，将叶子珏笼罩，缓缓落地。
良久，烟尘落地，叶子珏失神的站在原地，死死地盯着那黑甲武士。他负枪傲然而立，微风撩动着他凌乱的长发和残破的衣襟，说不出的萧瑟与孤傲。而在他身侧，一条长达半里有余、深不见底的沟壑赫然出现，让叶子珏为之深深地喘息。
“我想知道你的名字。”叶子珏强忍自己内心的激动，快步走到黑甲武士身前，沉声问道。
如果说像这样拥有覆手之间，山崩地裂的可怕实力，都被视为弱者的话，那如何林武之流又是依仗着什么自视甚高呢？
叶子珏蓦然感觉到，自己的心胸似乎开阔了许多，或许是站在更高的角度看待那些事情，竟觉得那样的行为有些幼稚。但同时，叶子珏心中对力量的渴求也越发强盛。
“吾名，武魁！”
黑甲武士似乎并不爱说话，淡淡的说道，手中长枪猛地插到地上，枪头震颤不已，本人则径直向叶子珏走去。
叶子珏一愣，竟莫名的有些紧张，手心里也沁出了些许汗渍。
武魁错身绕过叶子珏，来到界魂碑前，叶子珏竟暗暗松了口气，转身却发现武魁冷冷的看着自己。
“怎、怎么了？”叶子珏挠挠后脑，尤其在见识过武魁的可怕威能后，面对武魁的目光注视竟有些不知所措。
“签订契约。”武魁淡淡的说道，静静地看着叶子珏，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那个，我是第一次来这里，所以不太······”叶子珏尴尬的说道。
“把你的掌心放在界魂碑上！”武魁直接打断了叶子珏的话，不等叶子珏反应，便径自转向界魂碑。
“啊？哦、哦，好的！”叶子珏连声答应着，快步上前，忍着那种彻骨含义，将掌心放在界魂碑碑面之上，旋即看向武魁。
武魁从怀中取出一叠金色的手帕，上面沾染着暗红色的血迹，如同他的布衣一样，有些许腐朽残破的痕迹。他小心翼翼的翻开那叠手帕，其中竟仔仔细细的包着一束用红绳系着的长发，应该是某位女子之物。
武魁静静地看着那束头发，充满了深邃黑暗的眼眸中竟满是怀恋与追忆，久久无语。那专注的神情，让叶子珏尽管心中充满好奇也不忍打扰。
良久，武魁恍若大梦初醒一般，眼眸中再度充满了让人不寒而栗的冰冷杀伐之气，让叶子珏更加好奇眼前这个看似冷血强大的男人究竟有着怎样的过往。
武魁似乎没有发现叶子珏的窥探，径直将手中的一束青丝送到了界魂碑前，同时浑身气势涌动，眉心出现了一枚黑色的烙印，仔细一看，赫然是界魂碑的缩影。
界魂碑碑面波动起来，血色的光芒覆盖在那束青丝之上，携带着那束青丝没入碑身，武魁眉心的烙印随之迸发出猩红的光芒，一股若有若无的联系出现在叶子珏和武魁的灵魂之中，而中间的桥梁，赫然就是界魂碑。
而界魂碑面上，蓦然浮现出七根蜡烛的虚影，其中一根正绕烧着苍白的火焰。
“嗡！”
界魂碑猛地一颤，一根还未燃烧过的蜡烛在叶子珏错愕的目光注视下轰然崩碎，叶子珏顿时感觉丝丝缕缕的奇异能量从自己的身体深处涌出，带着庞大的生机，径直注入了界魂碑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