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脑中的记忆不是你的时候，你能够察觉出来吗？——颜纪北
月亮白的像一块圆圆的豆腐，月光下的人都想吃上一口。
窗子开了，皎洁的月光就淌进了屋子。
此刻已是深夜，洛燕霜没有睡，还在等着。
她探向窗外，寒夜寂寥，黑暗中不见半个身影。
“难道那个人只是戏弄于我？”
她眉头微蹙，转进屋内。
屋内没有烛火，却有好几个水晶球，蓝色的光芒就是从水晶球中散发出来的。
它流离飘渺，散于四周，给人一种非常温柔而祥和的气氛。
但是这种气氛，似乎应该属于一个小女人，而绝不应该和洛燕霜这种女人有所联系。
这或许是因为，天底下任何一个女人，都有她小女人的一面，就连洛燕霜也不例外。
洛燕霜缓缓走到床边，蓝色的流光中忽然有一道黑影闪过。
她蓦地回头，赫然见到一个背影，以及一袭披散的白发。
这个人就站在一个水晶球前面，流离而淡蓝的光芒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刹那间她仿佛有一种感觉，他只觉得眼前这个人实在太孤独太寂寞，他的背影也实在太过萧索。
她开口道：“你就是……”
她的话还没说完，颜纪北就道：“我是。”
洛燕霜不再废话，当下开门见山，道：“你知道我父亲的真正死因？”
“不错。”
“你如何知道？”
“我如何知道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不想知道。”
“我当然想知道，你有什么条件？”
“没有条件，可取所需而已。”
洛燕霜忽然想到了什么，道：“你的目标是言樵？而厉轩和言樵有关系？”
“你很聪明。”
“既然如此，那就请你告诉我，我父亲是怎么死的。”
“我现在说出来你信吗？”
“信不信是我的事，只要你说出来，我自然有判断的能力。”
“你错了。”
颜纪北刚才一直没有转过身，现在却转了过来，洛燕霜立刻就看到了那具冰冷的灰白面具，此刻在蓝色的流光中，这面具看上去格外令人惊惧。
只听颜纪北淡淡道：“任何人都没有判断的能力，而只有猜测的权利而已。”
他的声音冷静而富有侵略性，使得别人无法反驳，听来也很是奇特，其中有一些稚嫩，又有一些沧桑，让人忍不住怀疑这种声音的主人究竟是一个年轻人，还是一个老人。
洛燕霜嘴里嗫嚅了一下，还是没有反驳他，只是道：“所以呢？”
颜纪北看着她，道：“我自然会告诉你关于你父亲的真相，不过说出真相的不是我，因为我说出来没有说服力，我会让一个很有说服力的人亲口告诉你真相。”
洛燕霜惊诧道：“你是说厉轩？”
她说完忽然继续道：“你是说，我父亲的死其实和他有关系？”
颜纪北淡淡点了点头，道：“不过我需要你的配合。”
“如何配合？”
乌云遮蔽过来，将半块豆腐吃掉了。
月光淡薄了下去，夜更深了，黑暗更重了。
墨城里的街道，也更加漆黑了。
但是街道深处的一座宅院，却还亮着辉煌的灯光。
这座宅院的主人本是一位极其富有的商人，今夜的时候却忽然换了个主人，听说这新主人是魔阁的大护法，将来说不定要当阁主。
夜已经如此得深，厉轩竟也还没有睡。
无论是男人女人，深夜不睡的原因，多半是一样的，都是因为心里有了烦忧，难以入眠。
有的人会彻夜躺在床上，或者伫立在窗边，看着窗外的月亮一点一点地离开。
有的人会找点事情做，让自己的脑子不至于陷入无边无际地哀痛和沉思中。
找点什么事情呢？这说来可就多了，比如洗衣服拖地，清洗房间，写点文章什么的。
哦不，不对，这个睡不着的家伙可是厉轩，堂堂的魔阁大护法，未来的魔阁阁主，岂会做这些杂活？
那么他在做什么呢？
细细静听，辉煌的屋子里，竟有声音传来。
这声音经久不绝，持续不断地传来，竟仿佛是女人的声音。
再近一些，就可清晰地听见，这女人似乎在呻吟。
这呻吟声极大，充满了诱人的魅力，却不知是受了极大的痛苦，还是受到了极大的享受，亦或者，两者皆有？
这声音持续的时间实在太长，半个小时过去了，这女人还在大声地叫喊着，似乎一点也不累。
人都说，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
却不知道厉轩找的这个女人是狼还是虎。
不得不说，这女人的呻吟声的确充满了魔力。
它有时候甚至可以令一个不举的男人扬起擎天柱，有时候也可以令一个非常强硬的女人羞红了脸。
黑暗中，有人终于忍不住了。
洛燕霜低声急道：“到底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身旁没有传来回应。
“我在问你话呢！”
颜纪北还是没有回答。
两人躲在黑暗中，周围都是漆黑一片，洛燕霜根本无法看到颜纪北，只隐约听到他的呼吸声忽然变得急促。
难道他也被这呻吟声影响了？
洛燕霜伸出手，碰到了颜纪北的身体，这才发现，颜纪北此刻全身竟都在剧烈地颤抖着。
他发生了什么？
颜纪北的确被这呻吟声影响了，但不是身体的影响，而是他的记忆。
此刻他脑海中不断浮现出一个画面——他深爱的女人惨遭蹂躏，记忆中的惨叫呻吟也如此刻般相似。
紧接着他又想起自己癫狂之下，屠戮了整座城池。
鲜血、月光、刀锋、尸体……一幕幕的画面在他脑海中浮现。
颜纪北忍不住哀呼一声，摔倒在地。
“还有，在失去你自己记忆的同时，你也会得到我们的一些记忆，我希望你判断清楚，千万千万千万不要把这些记忆混淆……”
颜帝的话依稀还在耳畔。
“颜纪北，你想清楚，这不是你的记忆，这不是你的记忆！不是你的，不是你的！”
颜纪北心中不断地呐喊着，试图摆脱这缠绕着的记忆画面。
洛燕霜被颜纪北这突发的变故吓了一跳，但很快就明白，这面具人必然想起了一些不该想起的痛苦回忆。
当下她急忙施展了平静魔法，柔和的蓝色光芒如水般滑向颜纪北的脑袋。
“冷静点。”
她的动作和声音都很轻，平常人绝难察觉。
但厉轩却非等闲，虽然他此刻在做着人生中的快事，却时刻没有松下警惕。
只听屋里传来他的一声断喝：“谁！”
洛燕霜一惊，手臂忽然被人抓住，听得颜纪北轻声道：“行动。”
她立刻站起来，从黑暗中缓缓走了出去。
等到她的人走到灯光下的时候，她的模样就不是洛燕霜了，竟变成了另外一个人，那模样看上去竟和言樵一般无二。
屋内响起悉悉索索的声音，女人的呻吟声也已停止，接着门被打开，厉轩的脑袋很快探了出来。
他一瞧见言樵，不由惊道：“怎么是你？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说完他想起了什么，立刻又回到屋内，然后屋子里就传来一声闷哼。
很快他又跑了出来，低声道：“进来再说，快！”
颜纪北来前已告诉她，言樵这个人是极端自负，极端嚣张的，任何人可以说都不被他放在眼里。
她估摸着那种人的性格，当下也微笑着大摇大摆走进屋内。
华丽的床上，躺着****的女人，这女人看上去只有二十多岁，看来天下的男人都不喜欢如狼似虎的女人，而是喜欢这种可以任由他们蹂躏的娇小女人。
现在这女人已昏了过去。
厉轩在窗外门口瞧了几眼，确保没人发现，然后才走到洛燕霜身旁，开口道：“你怎么来了？”
洛燕霜轻笑一声：“哦？我为什么不能来？”
“你也不瞧瞧现在是什么时候，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
“怎么？嫌我破坏了你的好事？”
“现在是开玩笑的时候吗？”
厉轩瞪了他一眼，继续道：“现在是我继承阁主之位的最关键时刻，这里又是那洛燕霜的地盘，今天她在大殿之中竟然问起了你，简直吓了我一大跳，也不知道她是如何知道你的存在的，莫非当时有人看见了你？”
洛燕霜暗道：“果然如此！”
嘴上却漫不经心道：“你放心，能够在黑暗领域中看见我的没有几人，看见的都死了，那婆娘绝不可能发现我们的秘密的，不过……”
厉轩顿时紧张起来：“不过什么？”
“不过，洛淮真死了吗？”
厉轩愕然道：“你怎么会问出这么奇怪的问题？他当然死了！不然我怎么可能活到现在？这个老家伙吃的丹药太多，身子虚弱得和寻常人没什么区别，根本不可能能够承受得住我全力施展的毁灭魔法。”
洛燕霜眼中流露出寒芒，身子却若无其事地转过去，又道：“你记不记得我以前带你去过什么地方？我最近有点想去了，可是忘记那地方在哪了。”
这个问题是颜纪北想问的，他想知道言樵的下落。
只见厉轩一听到这个问题，立刻皱眉道：“你几时带我去过什么地方了？你是不是被颜纪北一拳击中脑袋，糊涂了？”
颜纪北？颜帝之子？
洛燕霜暗想：“莫非那个面具人和颜纪北有关系？”
当下又道：“颜纪北现在死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