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四大酒家之一的听雨楼内。
“哎呀呀,你看看你,板着个脸干什么,不就是一串糖葫芦吗,大不了本姑娘下次买一串赔你嘛。板着个脸,弄得我胃口都没了。来尝尝这金陵鸭,听这名字就知道这是来金陵必吃的。可就算是在金陵,你们若非跟着我,也绝对吃不到这么极品的金陵鸭。”楚亭染这么说着,其实桌子上小半的东西都进了她的肚子,已然吃了个八分饱,心情也是大好,看着梁逸景还板着一副脸,倒终于生出了几分不好意思,安慰起了他。
“是啊,景弟,这家酒家的菜色真的是相当不错啊,比宫里,不,家里那些厨子做得还要强得多啊。咱们可不是时常来这金陵城,美味不可多得,你万不可因为一串糖葫芦错过啊。”梁逸轩也是循循善诱着梁逸景。说完后便是继续拿起筷子,以实际行动向梁逸景证明了所言确实非虚。
“咕..”还未等梁逸景说些什么,他的肚子便先替他回答了,虽说在市集内半天,也吃了些东西,但终归都是些小吃,主要也还是看些稀奇古怪之物,以及街头杂耍之人。东奔西跑之间,肚子也是没有了多少存货。
梁逸景也便不再生闷气,跟楚亭染过不去,不能跟自己的肚子过不去啊,拿起了筷子加入了梁逸轩与楚亭染扫荡的队伍。初时还是细嚼慢咽,两三筷下肚后,即刻开始了狼吞虎咽,嘴中一样菜还味下肚,便又一样菜加入了进来。俨然饿狼放入了羊群。
“果果,果实比锅里的出子做的还或吃。(哥哥,确实比家里的厨子做得还好吃)”
“对嘛,哥还能哄你吗。就说这金陵鸭,香而不腻,肥而不浓,皮白肉嫩。这选料,用料都是极好的。尤其是这厨子的刀工,片片大小均匀,鳞次栉比,让食料完美地入味,极佳,极佳。”梁逸轩在包口欲之余,还不忘再点评一番。
“不错,行家啊。看咱俩那么投机,再看在你们兄弟俩请的这顿饭上,听说你们是第一次来金陵,等吃完,本姑娘当向导,带你们在这金陵城转转,保准让你们玩个痛快。”
“那可真是谢谢亭染姑娘了。”梁逸轩虽然在梁逸景面前吹嘘自己时常跑出宫来,但这金陵城中日新月异,他那一年两年才出来一次的见识,只怕是走远了,不仅能把梁逸景丢了,还能把自己也丢了。
“客气个什么,不吵不相识,就别叫我亭染姑娘了,听着怪怪的,直接叫我亭染就行了,那个,叫萧景是吧?别光顾着吃,你哥都表态了,你也说句话啊。”
“哼,看在你带我吃了一顿美食的份上,只要你带我玩开心了我就不跟你计较了。”在吃的安抚,玩的诱惑下,梁逸景倒也放下了成见。
“放心,放心,金陵这地头,我熟。”楚亭染嫣然一笑。
楚亭染年芳十二,与梁逸景同岁,却也是美颜初显。一笑间,明媚如这金陵四月春,撩人心弦。可谓是:楚家有女年十二,已是倾城无双色。金陵风景无限好,楚家独占一楼台。
梁逸轩与梁逸景这两兄弟倒是反应迟钝,只注意到这姑娘性格极为泼辣,这一笑惊艳间,却是不知不觉看呆了,醉入其中。想来虽然宫中阅女无数,但也未曾见过相貌能出楚亭染左右之人,性格又是如此大条。此时,两兄弟的内心活动却截然不同。
梁逸轩:失误啊,失误啊,这姑娘竟然如此漂亮,我这怎么说也是在诸位皇兄中号称阅色无数,名列前茅,号称宫中小淫狼,不,小白龙,竟是迟迟未发现。倒也符合我轩王妃的人选。果然民间多美女啊,不亏我这出来一趟啊。
他这想法若是让楚亭染知道,怕是会立马颠覆其谦谦君子的形象,并与其保持百丈以上的距离。动不动手,那还真不好说。
梁逸景:这母老虎竟然还是只姿色不错的母老虎,真是可惜了,生的一副好皮囊,偏偏是个不讲理的泼辣的性子。轩王兄肯定是又动坏心肠了,这只色狼。要真把这母老虎娶回宫中,他铁定没好日子过,指不定还连累我。
“喂,你们看什么呢,吃没吃好啊,吃好咱们就走吧。”楚亭染看这两兄弟忽然盯着她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不禁皱了皱眉。
“哦哦,没什么。吃好了,吃好了,走吧。”兄弟俩这时候体现出了兄弟情分,不约而同地道。还都拿出了手帕擦了擦嘴,以掩尴尬之色。
就这样,梁逸轩招呼来小二,结了账,便带着梁逸景跟楚亭染出了听雨楼去。听雨一席餐,三人缘初定。可惜世事只双全,怎可尽得三人意。多年后,三人却是再难同桌。
楚亭染的确是个好向导,带着二人流连于街头巷尾,戏楼画舫,玩的是不亦乐乎,一会在街头看着艺人杂耍叫好,一会在城中游湖的画舫上学着文人墨客吟诗作对,还点了几个小曲听,幸好梁逸轩出宫前准备了大量银子,还真是难以应对。
期间,三人路过金陵第一风情之地君来阁时,面对燕瘦环肥,淡妆浓眉各式衣着稀薄的女子,梁逸轩再次升起了阅色之心,正要向楚亭染表示所谓自古君子爱红颜,此地如此多佳人,必是一处极具雅兴之地时,却见楚亭染一脸鄙夷地看着那些女子,匆匆往前走,只好熄了阅色之心,揪住了想要上去跟诸位美丽的姐姐打个招呼的梁逸景,匆匆跟上。
楚亭染虽然并未去过君来阁,但也偶然听家中仆人提起过,知道那是“臭男人”才去的地方,看着其中女子穿着,虽然性格大条,也是生出几分不耻,于是便是领着兄弟二人快步离去,使兄弟二人错失了一次领略金陵民间最佳风情的机会。
除了君来阁的小小遗憾外,兄弟二人玩的是极其愉快。不过楚亭染虽然耍得也是欢脱,但总是透着一股小心之意,仿佛在躲着什么。梁逸景好奇之下询问了一次后,也只是被楚亭染说道多管闲事。于是两兄弟便是再也没问过,只管玩个尽兴,尽享金陵风光,畅游在这盛世南朝,国都金陵之中。
不知不觉间,便到了申时。三人也正好走到了紫禁城宫门之外。
“哥哥,天色近黄昏了,咱们该回去了吧。”梁逸景玩累了,终于想起了自己是溜出宫来的了。
“嗯,是,玩得也是差不多了,该回去了。”梁逸轩看了眼天色,也觉得该回宫中了,便叫住了亭染,表示今日便到此为止吧。
“我也差不多该回去了,今天跟你们玩得很开心,本姑娘好久没这么开心过了,天天在家里都快成木头了。可惜你们不是这金陵中人,不然以后还能找你们玩。你们在这金陵中暂居于哪,需要我送你们一程吗?”楚亭染也是发觉三人该散了,不禁有些惋惜。
“不用,不用,今天已经那么麻烦亭染你了,怎敢再让你相送,家人约了申时在这宫门附近碰头,想必一会就要来了,亭染你赶紧回家去吧。希望日后还能再见。”梁逸轩怎么敢让楚亭染相送,只是不知下次出宫又是什么时候了,出宫能不能再遇见也不一定,同样觉得惋惜。
“好吧,那我就先走了。萧景,我走了啊,你这家伙人其实还蛮不错的,就是不像个男子汉,多跟萧轩学学。”楚亭染临行前还不望调侃梁逸景一番。
“你不也不像个姑娘家吗,下次遇见了,记得赔我的糖葫芦。”梁逸景终究没有忘了他的糖葫芦,也是期盼着下次的相遇。
楚亭染向城北走去,在一个拐弯后,消失在了兄弟二人的视线之中。
楚亭染走后不久,便从宫门中匆匆走出一位太监打扮之人,见到梁逸轩与梁逸景站在宫门外,立即迎面快速走来。
“两位小祖宗哦,赶紧跟我回去吧,这要是让皇上知道了我偷偷帮你们溜出来了,我是要掉脑袋的。回去后记得把衣服换掉,去你们母后那请个安啊”
说完便领着二人往宫内走去,在见着后宫的令牌之后,宫门守卫便也没有阻拦,将三人放行。
京城丞相府。
“小姐,您可算回来了,老爷刚从宫中回来,这一会就要去您房间查您今天的女红了,我已经帮您做好了赶紧回房吧,小心点,路上别被撞见了。”
楚亭染刚回到丞相府,便看到了贴身丫鬟梅芷面色焦急地等在府门外,二话不说,便跟着梅芷进了府。
三人的生活便又回到了原来的路径上去。宫廷与丞相府,其实他们的关系比他们想象的要近很多,并不只是萍水相逢他乡客。下一次的相遇,也会比他们预料的,来的更快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