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殷璃面色凝重，不知想到了那里，沉吟片刻，询问道:“那依你之见，如何是好？”
“不如把我们两个人的位置调换一下！”
“这却又是为何？”大小姐不解道。
韩林顿时来了精神道:“你看，我本来就是酒楼的一个伙计，身份低微。晚上来厨房拿些吃的也在情理当中。明日不如我当众大方承认了此事，别人自然不疑有他，再加上寻找大小姐心切，也就无暇追问许多，到时有我为大小姐打掩护，支开众人，你大可堂而皇之地出现。至于理由么，胡乱编造一个便是，比如心烦意燥出去走了走，亦或者是上茅厕蹲大号腿抽筋了……”
见大小姐脸色阴沉，又有暴走的趋势，韩林连忙打了个哈哈道:“那个，到时随便大小姐怎么说，我只是打个比方……不过无论如何结果都要比被发现在厨房里好的多。假如福伯追究起我私拿馒头的事情来，大小姐还可以宽宏大量地赦免惩戒。这样不仅可以安然度过这次危机，顺带为周家落个体恤员工的提升的名声，此乃一箭双雕，何乐而不为呢？”
大小姐狐疑地望了他一眼，大概感觉韩林没有那么好的心为她费心尽力，考虑周全，可又想不出有那里不对，沉思许久后依旧没有头绪，索性不再去想，微微颔首道“之前是我考虑欠佳，没成想你能有这份觉悟，我为我周家宁愿背负偷盗之名，待此事之后我定然会还你一个公道！”
“哪里哪里，作为一名优秀的员工，老板的利益至上是最高准则，替企业考虑是职业素养。在这一点上大小姐尽可监督我的工作，我的宗旨就是，兴我周家，振我大华，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全心全意为周家服务！”
这通麻皮拍的韩林自己都差点吐出来，连自己都有些鄙视自己了。
不过大小姐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估计平时的阿谀奉承听的多了，逐渐有了些免疫，听他这些话面不改色，秀眉轻挑，不知所以地看了他两眼，顾自转过身去，再次给他留下了个背影。
这是怎么个意思，难道马屁拍偏了？不应该啊！韩林对他自己的马屁神功还是有自信的，甭管你天上神仙还是庙里菩萨，他都能给拍的舒舒服服地，怎么到了这里完全没了反应？起码也要给点儿掌声，鼓励一下吧！
眼看气氛又沉默了下来。大小姐站在那里像泥塑般一动不动，韩林也没了睡意，坐在地上望着窗户外的星空。他本就不是个安分的人，能吵闹但不能安稳。才盏茶的功夫，他就坐不住了，站起来左右踱步转圈。
“我说大小姐，你不会就这么站到天亮吧？你看今夜良辰美景花好月圆，不如我们……”
“你想作甚？”周殷璃豁然转身，脸色不善地厉声道:“我道是为何你那般花言巧语，却是欲行这无耻之事！你莫要以为拿今夜之事胁迫，我便会屈从于你，做梦！便是今夜豁出性命，也不会遂了你心意。我周家三代忠良，行事光明磊落，从不受人要挟，我劝你还是早早死了这份心！”
我去，这什么个情况？拿错剧本了吧？韩林哭笑不得，感情自己在她心里就这么个色狼形象，难道他不知道咱感情为主，下药为辅的作风么？失败啊！
“大小姐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听不懂啊！”韩林眨眨眼道:“什么要挟，死了那份儿心？我是想说长夜漫漫无心睡眠，不如放下芥蒂推心置腹地谈些正事，你想到了那里？”
周殷璃脸色通红，知道自己是先入为主会错了意，不过嘴上却不落下风地强硬道:“正事，你一个小小的下……伙计能谈什么正事？做好你的本分便好，莫要想那些花心思！”
“那可未必，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说不定我这个伙计正好能解你眼下的困境也说不定哦。”
“有何困境！”周殷璃不屑瞅了他眼道:“我周家生意如今如日中天，四海之内商号店铺不计其数，规模之大超乎你的想象！便是有一二难处，也可轻易化解，岂是你能枉自揣测的？”
真是煮熟的鸭子——嘴硬！
“哦……”
韩林恍然大悟般地点了点头道:“原来你们周家的买卖做的这么大，说是富甲天下也不为过了吧！”
“不过——”
韩林话音一变，道:“我怎么听说周家在京城的日子过的可是不好过哪。还有，这两日大小姐四处游走奔波，相必没少碰壁受人白眼吧！”
“你……”
周殷璃脸色煞白，心中的震惊无以复加。
“我是怎么知道的，对吧？”韩林神秘一笑，洋洋得意地道:“早就跟你说过，我本乃凡尘修行的仙道，在酒楼做事纯粹是为了体验人生而已！这等红尘琐事，我掐指一算便一清二楚……”
不过周殷璃那有那么好忽悠的，稍微想想便明白了其中缘由，冷笑道:“当我是那么好骗么？不知你用了什么办法哄骗灵儿，从那里得到的消息，恐怕那日在玄武湖上也是这么骗灵儿的那一百两银子的罢？”
韩林大窘，夏灵那妞怎么什么都跟她说，唯独办了那一件丢人事，竟然还路人皆知了，实在是尴尬啊……
“大小姐你这么说我就不爱听了，那怎么能说骗呢？”韩林一本正经地胡诌道:“我做的是正经的买卖，你情我愿的事，只不过我卖了高端市场而已。就比如周家做生意一样，同样的一盘牛肉，外面的酒肆小贩卖十文钱，而端到诚和轩的桌上就要四五十文钱，照这么说来，周家也是在欺骗顾客咯？”
“强词夺理！”
周殷璃冷声道:“我周家的生意，卖的是诚信，讲的是良心，纵是价钱贵了些，也绝对对得起这个价钱，这也正是我周家屹立数十年树起来的金字招牌。”
韩林哈哈笑道:“说的好！那我卖的就是商道学问！”
眼见周殷璃开口反驳，韩林摆手止住她道:“大小姐世出商家，若是给你一车瓜，并让你卖出一百两银子来，你可能办到？当然，你会说我投机取巧不择手段，然而在商言商，这不正是做生意常用的伎俩么？更何况这中间对人性的把握，时机的掌控，语言的技巧，临场的发挥，以及全局的洞察，岂是一个骗字能概括的？古有向和尚卖梳子，后有向爱基斯摩人卖冰，那件不是对商道的一种全新理解和感悟？所以这才是道，真正的商道！”
周殷璃沉吟半刻后微微摇头道“或许你说的有几分道理，我却是不能苟同。商道即是人道，但做到上无愧于天，下无愧于心，诚信经营便已足矣！祖母自幼经商，凭此箴言把生意做遍天下，这才是生意久兴不衰的至理名言。至于你所谓的商道，不过小道耳！投机倒把沉溺算计的人我见过许多，却大都难成大器，也不乏倾家荡产者，终究不能长久。”
韩林差点笑出声来，感情你做了这么些年生意，就得出这么个理论？那除非天底下做生意都是孔子圣人，不然有多大的家业都不够往里填的。
韩林笑了笑说道:“做买卖诚信是最起码的，这我并不否认，但如果能在这个基础上增添一些手段使其更加灵活，那不是两全其美的事么？就我看来，令祖母经商最大的成功之处在于有个成功的男人……”
周殷璃一时间没听出话里的含义，稍微思索，面色不悦地道:“一派胡言，祖父统领三军保国戍边，家中全凭祖母一人打理经营，从未私借朝廷之名做强买强卖的生意，声誉有佳有口皆碑，为天下人称道，你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当天下人都和你一样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