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王座上的女人即使一言不发,一动不动,但那种浑然天成,身居高位的气场早已无形攀衍覆盖到了罗曼斯全身的每一个毛孔。
但罗曼斯并没有被这气势给唬住,只是一脸的桀骜不驯:“别人都叫我幽默小王子啊,我知道的笑话不比在夜店里工作的服务员少啊。”
“噢?”王座上的女人饶有兴致:“那你讲几个来听听。”
罗曼斯摸了摸下巴,略作沉思然后说道:“我的笑话可是不能免费听得,我说一个笑话你得回答我一个问题。”
王座上的女人并不答话,而是沉默了一会儿。
这不是普通的沉默,这种沉默是可怕的沉默,就仿佛王座上的女人即将动怒,就仿佛是暴风雨前压抑着的最后一刻恒古的寂静。
王座上的女人开口了,她的嗓音低沉并具有威严:“你觉得你有资格和我讨价还价?”
罗曼斯并没有被这虚张声势给唬住,这个人需要自己,这把刀需要自己,这是以极强自负的基础为根本所作出的回答:“是啊,我很够格,够格足以和你平起平坐。”
王座上的女人貌似并不对罗曼斯的回答有什么生气,只是说道:“你的确够格,那么就来吧,等价交换,一个笑话,一个问题。”
罗曼斯扯下了领口处那根并不存在的黑色领带,好像是要释放出什么一样,说道:“你可要准备好了,别人都叫我笑话魔神。”
“魔神!?”王座上的女人觉得这小子越来越对胃口了,足够聪慧或者说足够变态固然是极好的,但没有恶搞精神也只是一个纯粹的精神病人。“那么你说一个来看看吧。”
罗曼斯这就开始讲起了笑话,好像这并不是什么神圣的仪式,只是两个闲得无聊的段子手。
“从前有个宦官。”罗曼斯说罢,就一言不发了。
“下面呢?”王座上的女人问道。
“没有了。”罗曼斯回答道。
并不好笑,王座上的女人并没有笑,她的嘴角就连哪怕是一毫米的弧度也没有掀起,而是平静的说道:“说吧,你的问题。”
罗曼斯问道:“为什么你说的是中国话?”
噗嗤!
;王座上的女人忍俊不禁,一不注意笑出声来,尽管她打算用手捂住嘴巴来掩盖,但她依旧暴露了。
“我的笑话还没说完吶,你怎么就说起问题了来了。”罗曼斯一脸人畜无害的说道,其实连这一个问题也是在一个笑话之中。
至于王座上的女人为什么会说中国话,罗曼斯早就已经猜到了个大概,既然有泰格尔这种奇异生物,既然有这把刀这种神兵利器,那为什么不能有直接把信息传到对方的脑海呢?
“你成功的逗笑了我,现在说吧,你真正的问题。”王座上的女人开口了。
罗曼斯略作沉思,考虑了好长一会儿的时间,终于他的眼神开始变得锐利,他的表情开始变得严肃,他这样问道:“交接准备应该早就已经做好了吧,现在就差我这个人了,你能不能快一点进行交接工作呢?一个已经死去的人,一个已经失败的人,也就是弱者。”
弱者,王座上的女人切切实实的听到了这个极其嘲讽的词汇,在她的那个时代她是没有听过一句逆耳的话的。
王座上的女人从锯齿王座上缓缓站起身来,她罪孽的盛装后面的血红衣摆如蔓延向世界尽头的罪恶根源如蛛网一般渐渐的将要盘踞扎根在所有深处。
此时罗曼斯终于可以看清那个女人的脸了。
该死,这是第二次了吗?
女人缓缓朝着罗曼斯走来,她的每一个跨步都带着一丝不可侵犯的神圣,那是如即将迎接圣母的怀抱一样的安全感,那是一种最为狡猾的引诱。
女人走到了罗曼斯的身前,脸对脸的微微俯视着罗曼斯,两张脸的距离不超过一根指头,女人若是再进一步,她的嘴唇就要碰到罗曼斯的额头。
没错,这是第二次,本就对美女免疫的罗曼斯在打过艾莉莎这一道防疫针之后,罗曼斯却再一次的被惊艳。
那不是仅仅的美丽动人这四个字就可以形容的美丽,那是高高在上,永远也得不到星辰之美,真理之美。
女人的眼睛静静的看着罗曼斯,樱红的瞳孔仿佛有着无尽的魔力,要把罗曼斯深深的吸入进去。
而罗曼斯此时此刻感到的并不是暧昧,远远不是那么低俗无趣的人类感情。
罗曼斯感受到的是一种凝视,来自于神的凝视。
这一眼中所包含的感情太多太多,直接性的让罗曼斯切身感受到了恒古的悲寂,昔日的哀伤,最为伟大的希冀,最为高远的抱负,罗曼斯感受到了一种传承,那是女人要把自己的梦想强加在自己身上的传承。
罗曼斯并没有接受,而是把脑袋撇在一旁,这并不是因为他畏惧的她的目光,而是因为他不想要:“捡来的理想,只不过是一个拾人牙慧的失败者,只是一个你的模仿品,你的一个赝品,如果没有纯粹的自我的话,那我宁可不要。”
“那么你想要的是什么呢?别说假话,我会知道的。”
“你真的想要听一听吗?你也许不一定听得懂。”
“我活了很长一段岁月,从来就没有我听不懂的事。”
罗曼斯终于把头转了回来,仰视着比自己高了半个脑袋的女人,说道:“你也许不会那么在意,可是我非常的在意,什么才是真实,什么才是真理。这看起来是个永远也解不开的谜,但,世界或许只是我自己的表象,世界或许只是我自己的意志,真理是可以得到,因为她永恒存在,而这把刀的力量正是我通往真理之门必要的一条路。”
女人感到有些惊讶:“连规划局都不能看懂的东西,你一个年仅十七岁的孩子就想要了解,这实在是有些痴人说梦。”
“规划局是什么?”
“掌控着这个世界,这一切的一切,操纵着所有的无形之手,每一个细节都在他们的预判之中。”
罗曼斯有些跃跃欲试了,原来这世界还有这么多更加精彩的东西存在,生活不再是那么的单调,那么的乏味。
“那么你能快点吗?你的破试炼已耽搁我很长一段时间了,我生命的每一秒可都是一个伟大革命家的一秒。”
“既然如此那么我就更加不能放你走了。”
“为什么?”
“因为我是一个很自私的人,与你相处的时间就是我生命的落幕了,我想死得安心一点。”
“那么怎么才能让你安心呢?”罗曼斯沉思了一会儿,接着挑衅般的说道:“别告诉是那些狗血的剧情,比如说你是个老处女,想体验一下某种某种之类之类的。”
罗曼斯的嘲讽,罗曼斯的挑衅,永远都是不分场合的,不分对象的,他只是把一切都当作乐子,就算是自己的生命,自己的未来。
女人古井无波的外表下根本看不出来她有没有在生气,哪怕一纳米的肌肉抽搐也没有发生在她的脸上。
她只是淡淡的说道:“就一个问题,只要你认真回答我就安心了。”
“什么问题?”
女人看着罗曼斯的眼睛,即使罗曼斯是伪装界的第一天才,女人也相信任何谎言也将在她的凝视下无所遁形。
女人非常郑重的问道:“你,是正义的伙伴吗?”
这句非常中二的话听在罗曼斯的耳里,意义就变得严肃了起来。
罗曼斯也盯着女人的眼睛,眨也不眨一下,异常严肃的回答道:“你觉得正义是好的还是坏的。”
女人并不答话,沉默着,只是看着罗曼斯。
罗曼斯接着说道:“有某个哲人说过,正以其本身不足为惧,恐惧的只是煽动家的雄辩。而自古以来理所当然的正义只是一种思想工具,一种道德武器,先人所留下的最具毁灭性的的武器。”
罗曼斯停顿了一会儿接着说道:“正义只是多数人用来约束少数人的枷锁,以此来让自己的存在更加合理化,自私自利得想要把所有人给同化,一起陷入正义的泥潭。”
罗曼斯的眼神开始变得锐利:“我已经知道了什么是正义,那么就没有了好坏的恒定标准,一切的束缚我都已经给冲破。所以,正义,仅仅只是我自己的正义,准确来说。”
罗曼斯深深嘶了一口气说道:“是啊,我是,我是正义的伙伴!而且我要贯彻我的正义,直到连地狱都会因我的名字而颤抖不已!”
女人安心了,听到罗曼斯的回答,她彻彻底底的安心了。
不知从何时起,罗曼斯的手中出现了一把刀,正是那把美型到无以复加的妖刀。
女人很欣慰的看着罗曼斯,眼睛里带着无限的柔情,那不是任何人类所具有的低级情感,那是,释怀!
“你知道该干什么的。”女人淡淡的说道。
罗曼斯知道的,他知道的。
罗曼斯紧紧的握住了刀,就像握住的并不是一把刀,而是自己的信念,罗曼斯退后了几步,把刀举了起来,对向了女人,然后摆出一个突刺的架势,说道:“新时代的船已经载不上你了,你的意志我也并不会继承,所以,安息吧!”
罗曼斯猛地一下把刀插进了女人的心脏,就要彻彻底底的结束掉女人的生命。
随着刀刺进了女人的身体,女人也开始从下而上的缓缓变为碎片彻底的湮灭。
不过在女人临死之前,她这样说道:“关于有一点,你说对了,的确很狗血。不过,那可是强制性的,继位!”
女人在只剩下上半身的时候,用她的粉唇狠狠的吻向了罗曼斯,要把自身的一切信念都通过这个吻灌注到罗曼斯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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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第二世界中最为伟大的一个占星术士,一个预言家。
不知为何,她猛地吐出了一口鲜血,血迹顺着嘴角浸湿了她的衣衫。
她就像是遭受到了极大的打击,神情开始变得呆滞,而她的嘴正在喃喃低语着。
“深渊的剃刀已被释放,绯红的新月从天而降。”
“昔日的哀伤无法遗忘,罪恶的王冠加冕为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