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我的出生只是为这广袤无垠的大荒,增添一个可有可无的数据吧,就像是山间的小石子,永远不会被人注意到。”莫尘轻声低语,每当黑夜降临,心就像是被孤独绑架了一般,很难受。
夜幕降临后的大荒显得格外安静,参天古木随风摇动,宛若虬龙一般的藤蔓自一座大山缠绕到另一座大山之上,一副史前景象,秋风瑟瑟吹开了遍地的枯叶,卷起浓郁的蛮荒气息扑面而来。
然而,天际的尽头,不时还会听到凶禽猛兽的怒吼声,吼声震动天地,万壑共摇,然而当细细聆听时,在那不知多深的枯叶中,有不知名的毒虫在游走,夜晚的大荒,并不会极致平静,就像此时莫尘的心情一般,宛若一望无际的大海,平静并波澜着。
灵伏部落,位于伏龙山脉中,是一个很普通的部族,同大荒中的其他小部落一样,都需要为食物和领地而奋斗,但是在大荒中,像灵伏部落这样的部落难以计数,而伏龙山脉,也不过是大荒中的一偶之地罢了。
在灵伏部落的边缘处,十七岁的莫尘高站在一株古木的枝桠上,他背负着一柄铁剑,剑长三尺有余,宽五寸多,是一把恐有数百斤的巨剑,很难想象身体有些纤瘦的他,是怎么长时间背着的。
他黑发如瀑散落在后背,遮挡住巨剑,面容很是清秀,剑眉轻挑有些英武感觉,尤其是一双眼睛,很是坚定,更有一种不服年龄的深邃意味,但是眉宇间有一丝戾气时隐时现,他仰望着漫天的寒星,全都簇拥着一轮明月,神情有些落魄。
“为什么我不能感知到神力,不能修炼宝术,却赐予我一身蛮力?这就是命运吗?让我在漫长的孤独中磨练。”莫尘轻声自语,言语中有丝不甘,有丝嘲笑,但更多的是一种坚定。
自他记事起,就是被部落中一个年迈的铁匠养大,但是,被他认为是唯一的亲人,在两年前也去世了,在着几乎不可违逆的天地规则中,化为一捧黄土。
自他记事起,他没有在部落中,感受到一丝除了老铁匠之外的关心,从来没有,他所感受到的只是族人的冷漠、无视、在所有族人的眼神中,莫尘似乎看到了那一个个眼神化成一柄柄利剑,似乎随时会刺向自己,让他悲怵。
从来没有人跟莫尘提过他的父母,哪怕是老铁匠,在自己不知几次的提问下,也不曾说过,就像是被老天抛弃了一般,让莫尘不知所措。
“咔嚓”
莫尘手握巨剑,像是发泄一般,将身侧大腿粗细的树枝一剑劈断,延伸数十米的粗大树枝砸落在地,一瞬间异声四起,枯叶不断坠落在地上。
“啊.为什么?为什么?”
莫尘发疯了似得大吼,不明白为什么族人要这样对自己,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不能修炼,更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就从未感受过母爱,他呼吸急促,眼中更是带上了血丝,握着巨剑的手指捏的发白。
“谁在那里?”
突然在莫尘后方不远处,传来一声大喝,有族人发现了莫尘。
外界的一声大喝,并没有让莫尘冷静下来,反而身上的戾气更重了,他冷眼望了过去,慢慢转身,右手紧握的巨剑依然不曾放下,甚至在此时,他的身上透露出一股浓郁的杀机。
“什么?是那个孩子?”
那名大喝的中年大汉一愣,在其脸上一条自额头延至下巴的伤疤微动,随后冷漠的扫了莫尘一眼,悠然的将手中提着的狼牙大棒,扛在肩头转身离去,并未说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总是用那种眼神看我?”
这一刻,莫尘突然双眼变得血红,右手紧握的巨剑更加用力了,而左手却因太过用力,指甲全都插到了掌心,鲜血吧嗒吧嗒的滴落,然而莫尘却感觉不到一丝疼痛,心中充满了不甘,对方那种冷漠的眼神深深刺痛了他。
这一刻,以往的不甘与悲痛全面爆发开来,剑指南天,杀气冷冽而有丝悲痛,他脊背挺得笔直,身躯紧绷,似乎下一刻就要杀过去。
“嗯?”
那壮汉猛地回头,脸上那条宛若蜈蚣一般的伤疤蠕动,怒喝道:“你敢对我露出杀气?”,在愤怒的同时,那壮汉又有着震惊,“什么时候,那个总是自卑,带着厄运的孩子会有这么大的杀机。”
然而,在他的震惊还未结束时,更大的震惊袭来,在不远处大树上的莫尘,红着眼睛杀了过来。
“杀!”
莫尘一声大喝,自大树上跃下,双手紧握那柄巨剑,左手上的鲜血顺着巨剑滑落,但是莫尘却毫不在意,携带着无尽的杀气,包含着怨气与怒火,狠狠的劈下。
一瞬间剑风四起,将满地的落叶卷走,莫尘的巨剑刹那而至,冷冽的剑风刮的那大汉的脸庞生疼,手臂发力,轮动着狼牙棒迎上那柄巨剑,一瞬间火花四起,而后砰的一声,狼牙棒生生被已狂暴的莫尘劈断。
大汉心中震惊不已,难以想象眼前这个瘦小的少年,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但是已不容他多想,劈断狼牙棒的巨剑并未停下,依然携带者斩破苍穹之势落下。
千钧一发间,那壮汉猛的向侧面一跃,凭着多年与凶兽搏斗的经验,才堪堪躲过这一剑,但是右半身依然被犀利的剑风划开一道长长的血槽。
“放肆”
那大汉疼痛难忍,这辈子都不会想到会被一个毛头小子所伤,他身高两米多,巨大的身躯此时难以站立,而兵器也被毁,但是心中却有着怒火,他愤怒的咆哮,妄想将莫尘喝退。
但是此时已经红眼的莫尘怎能被他轻易喝退,此时,他的脸庞上有许多血滴,都是那个大汉身上溅到的,浓郁的血性味并没有令莫尘清醒,反而充斥着莫尘的味蕾,让他快要彻底迷失自我。
对于那个中年大汉来说,此时的莫尘就像是一个人形凶兽,随时都可以将他斩杀,眼前面容有些清秀的少年,此时却化为一个可要他命的死神,秋风吹动,将那个少年如瀑的发丝吹起,他高扬不断滴落鲜血的巨剑,面无表情,双眼变得猩红,缓缓向自己走来。
这一次,常与凶兽搏杀的他,第一次在心中生出一种恐惧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