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的三人组,现在只剩唐三孤零零一人,疲惫的走在路上,唐三的脸上布满失望。
在下山之前,他虽然知道外面的世界可能会与故事中不一样,但是亲身所经历一遍,依然让他有些难以忍受。
妖魔的残忍没有让他害怕,没有让他退缩,但是友人的背叛却令他心寒,整颗心像是被冻结一般,变得那么冰冷,内心不禁升起一丝退缩之意。
他想要回到那座山,即便只有一个人,但也比经历这种事情好的多。
再怎么说,他才十五岁,是一个几乎没有接触过外界人情冷暖的十五岁少年。
虽然心中有退缩的念头,可是一想起师父的遗愿,老和尚的嘱托,魔灵的请求,他原本有一丝动摇的念头又变得牢不可破。
“唐三,你就算是真的要退缩,归山隐居,那也要把师父的骨灰送回故土,不然你就对不起师父的养育之恩。不把空心大师的嘱托完成,就愧对他的救命之恩。不把小灵儿救出来,就愧对老太爷的信任。师父曾经教过你,诚与信是做人的基本,这些如果做不到的话,那就枉为人,所以,你一定要坚持住!”
唐三咬咬牙,一边给自己打气,一边迈动自己的步子,眼角的湿润逐渐消失。
紫金钵,是佛家必要的一种器皿,它不单是在外修行盛放食物的饭碗,更是封妖封魔的佛器。
这一路遇到袭击自己的小妖,都被唐三封进了紫金钵内,当初他还纳闷空心大师为何将这紫金钵的使用方法教予自己,现在想想,似乎满含深意。
想起过往的一切,唐三心中起了一丝疑惑,但是想了半天都摸不出头脑,最后干脆作罢,将紫金钵放于身前,默念了几个咒语。
“水妖,你修行至今,残忍杀害无数生灵,空心大师也惨死于你手中,今日将你炼化,你可还有话说?”
“哼,修行一道,本就是一个残忍相互吞噬的世界,你们修道之人难道就没有杀过其他生灵?”紫金钵内壁闪现一个个金色符号,传出水妖恨恨的声音。
“你们人类自称天道,随意宰杀鸡鸭牛羊,难道这不是杀戮?哼,人类自以为自己是万物之灵,凌驾于万物之上,实则不然。为了生存,为了修炼,甚至说是为了口腹之欲,一样擅自决定其他生灵的生死,在我看来,你们人类与妖魔无异,你又何必如此假惺惺的作态,给我扣上残害生灵的帽子?”
听着水妖的一席话,唐三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水妖或许说的没错,在其他生灵看来,尤其是在那些成为人类盘中餐的生灵眼中,人类与妖魔无异,都是残忍弑杀的生物。每年死于餐桌上的生灵无数,要是细算下来,人类与妖魔相比,甚至算得上是无上魔头。
或许,所谓的正道邪魔,无非就是立场不同,当处在相应的位置时,看待事物的眼光自然是向着自己一方,而站在自己对立的一方,自然成了眼中钉,心中梗。
“不管怎么说,空心大师一生救苦救难,他是为了救我而死,当初我发过誓,如果再遇到你,必将你除掉。自古以来,人妖便势不两立,尤其是你这种随意残杀生命的妖物,更不能存于世。”
顿了顿,唐三接着道:“我师父曾经说过,世间万物,任何生灵都有轮回因果,今生做了孽,下辈子必然要为自己的罪孽赎罪。成为盘中餐,或许就是他们为上辈子赎罪的方式。”
“哼,随便你怎么说,本妖自生智以来,已经活了三千载,虽不甘心,但谁让我落入你手。技不如人,要杀要刮,我无话可说。”水妖表现的很硬气。它可以躲,可以逃,但绝不能求饶苟活,毕竟尊严不止是只有人类在意,妖也要有妖的尊严。
唐三从小就不喜欢死这个字,更不愿轻易虐夺他人生存的权利,但是如果不杀死水妖,就愧对于空心大师。他当初发过誓,今日便是完成誓言的时候。
“虽然你杀孽罪重,但佛家有言:上天有好生之德。所以我不会斩消你的魂魄,待你进入地府,消除罪孽之后,或许会有机会获得重新轮回的那一天,希望到那时,你不再像今生这般造下如此杀孽。”
说罢,唐三将舍利子放入紫金钵中,口中默念咒语,就见舍利子散发出夺人眼球的光彩,无边佛意从中缓缓升起,与紫金钵相交相融,一个个金色佛语在紫金钵内自由旋转。
再望紫金钵内,水妖的影像慢慢出现,而后慢慢消失不见,化为虚无。
脚下,一个唐三看不见的光点融入松软的土地,然后消失不见,那是水妖的魂魄。
世间万物,所有生灵都有魂魄,当生命消亡之后,魂魄便会离体而去,进入传说中的幽冥地府进行轮回。
离了体的魂魄,不论是人的,妖的,还是魔的,世人都察觉不到,即使踏入更高境界的修炼者,也察觉不到,因为魂魄极为脆弱,这是天道对魂魄的保护法则,为了防止某些有心人对这些魂魄做逆天之事。
水妖已死,为空灵大师报了仇,但唐三脸上却没有任何喜色。
下山不过短短数日,让他意识到了自身的不足。外面的世界很美丽,但这是对强者说的。
一个强者为尊的世界,对于没有实力的生灵而言,外面的世界是极其危险的、黑暗的,稍不留神,或许就会身死当场,或者成为某个捕食者口中的食物。就像今日水妖落于自己手中一般,它对自己的生命根本没有任何掌控能力。
“我要变强。”思考一会,唐三做出了一个对自己来说算是很重要的决定。
曾经,生活在山上的他从不会因为任何事而烦恼,因为一切都会有无所不能的师父为他解决。偶尔研究研究符纹,看看书,逗弄逗弄小黑,这种平静的生活很安逸,那时的他认为这才是他想要的生活。
但是,现在他已经踏入了尘世,很多事情都需要自己亲力亲为。他想起了当初与蛇妖打斗的场景,当时自己血肉里那盎然战意,那种热血沸腾的感觉,那种放荡不羁的快感。他明白了一点,当时在山上那种喜安好静的性格或许不是他真正想要的。
现在,为了不被妖魔当‘仙丹’吃掉,也为了可以掌握自己的生死与行动,所以他觉得自己非常有必要变强。他觉得自己真的有必要回忆一下当初看过的那些书籍了,里面应该有着不少关于修炼的。
想到做到,唐三做事总是很果断,他很庆幸自己的记忆很不错,即使时隔数年,但当初印入脑子的一些内容依然可以回忆起来,不过可能要费些时间,他需要先放空自己,然后静静的回忆。
虽然今夜发生的的事情很不顺心,但是夜空却格外美丽。当初唐三指给灵儿看的两颗星星变得更加明亮,似乎偶尔便会闪动一下,就像眨眼睛那样,静静的关注着星空下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