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清趴在楼顶上听了许久,也搞不太清楚这两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些什么,只是觉得这个女子的声音甚是耳熟,却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见过。但他依稀看出,这漂亮的女子虽然嘴上说讨厌慕容华,其实心里似乎对他十分倾心,于是忍不住笑了一笑。
他笑完便知道要给这女子发现,但心里却丝毫不惧,暗想:“难道我堂堂‘纸探花’,还打不过一个小姑娘?”待得听见那女子的怒喝,顿时玩心大起,随即应了一声:“你爷爷!”接着挥拳打破瓦片,纵身跳了下去。
慕容华见到他忽然从天而降,不禁唤了一声:“大师兄!”风云清转头对他笑了笑,问道:“自己能走吗?”慕容华摇摇头。风云清叹了口气,语气中尽是无奈:“好吧!只能背你走了。”说着便要将他抱起,慕容华瞥了一眼杨绫素,踌躇道:“大师兄,这......”
他话还未说完,杨绫素的声音已然响起:“怎么,都不问我一声,便想带人走么?”风云清一愣,随即转身,向她抱拳一礼,嬉皮笑脸地问:“姑娘,我能带走......”
“不能!”话音未落,风云清便感一阵犀利的掌风向他脸上袭来,下意识的便出手挡开。谁知这一架后,他竟觉得手臂有些酸麻,顿时心中暗惊:“这小姑娘可不简单。”接着收敛起之前的轻慢神色,凝神迎敌。
慕容华知道杨绫素的武功深浅,风云清定然无法胜她。他生怕风云清有什么闪失,不由得甚是着急。但他俩打在一起,也不知该如何劝解才好,躺在床上,脑中万千思绪掠过,却无一可解决此事的法子。
拆了十招,杨绫素忽地“哼”了一声,冷冷地道:“千机门的首席弟子,竟然这般不中用!”风云清听罢,心头火起,道:“小姑娘说大话,当心你牙掉光!”他刚说完这句话,便觉胸口一阵气塞,心知这番开口搅得自己内力不纯,一时之间竟受那姑娘内劲的逼催。随即住口不敢再说,全心应对杨绫素的凌厉招式。
杨绫素听他说完,又冷笑一声,口中娇喝:“看招!”手上招式一变,竟使出千机门的破甲拳来。但见她出拳飞快,拳力沉稳,这等修为,显然是自小苦练,方能练至如此。风云清心中一惊,顿时想到了昆仑山上那个神秘女子来,心下明白:“原来她是火莲教那个姑娘!看她眼睛,的确是挺像的,那样漂亮的眼睛,世上只怕没有几个姑娘能有啊。”这样一分神,差点就给杨绫素一拳打中左肩。幸亏这破甲拳他自小就练,因此凭着本能反应,堪堪避过。他经过两次险境,再也不敢疏忽,于是严守门户,意图稳中求胜。
二人用的都是千机门的招式,倒像是同门互相拆招练功一般。客房不大,二人都是站在原地,手上过招,当真是险到了极处。这么一来,风云清无法施展他的纸花绝技,不由得甚是苦恼,但想到在昆仑山上这姑娘投掷纸花的功力倒还在自己之上,顿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破甲拳不过五十来招,不一会儿便拆完。杨绫素面上依旧冷淡,但心中却感十分焦急:“没想到这千机门的大弟子倒有两手,六十多招过去,还是没能把他撂倒。看来不能再用千机门的功夫了。”随即招式又变,使出火莲教的武功来。风云清接她破甲拳时,已然渐感不支,此刻她使出怪异狠辣的邪派武功,更是无从招架,二十招过后,左臂便给她邪门的爪法划出五道血印。
慕容华知道若再打下去,大师兄便有性命之虞,连忙求情:“杨姑娘,求你莫要再伤我师兄,我替他赔罪便是。”
风云清此刻也明白自己的险境,见慕容华出口相求,便不作声,他并非鲁莽之人,知道此刻忍一时之气,暂时撤退才是上上之策。只听杨绫素又“哼”了一声,手上劲力顿时收了不少。风云清正窃喜之时,只感胸口一麻,已给杨绫素点中了穴道,立时动弹不得。
但见杨绫素抱起了床上的慕容华,瞥了风云清一眼,冷冷地道:“反正你也会自己解穴,就在这儿呆一会儿吧。”说着便快步奔出房门,一跃下楼,跑出了客栈。
慕容华见她立时便收了手,兴奋之余也十分惊讶。没想到这杀人不眨眼的小魔女,竟肯接受自己的一言相求。
此刻给她横抱着,鼻中闻到她身上少女独有的香气,又是紧张,又是害羞。但他知道现在自己根本不能下地走路,杨绫素若要带走自己,也只能如此了。
此情此景,不由得让他想起了昆仑山上横抱端木熹的往事来。一念及此事,心中顿感悲痛,暗道:“唉,端木熹啊端木熹......若不是你,我又怎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摇了摇头,不再去想她,接着望了望周围,却见杨绫素正带着自己往车行的方向赶去。他心中纳闷,随即问道:“杨姑娘,为什么不让我跟大师兄走呢?这样也省了你不少麻烦。”
杨绫素“哼”的一声,道:“他让我放人,我偏不放。”顿了一顿,又道:“他武功低微,若是让他带你走,只怕挡不住我妈。”一边说话,脚下却丝毫不慢,身法敏捷,轻功显然十分精妙。
慕容华听罢,只觉十分奇怪,但心中还是生了几分感激,接着说道:“姑娘,你不必如此。若说我于你有恩,其实真正救了你的是乾达婆,我又为你做过什么?而且我本是千机门弟子,与你正邪不两立,你又何必与母亲作对,只为报那从不存在过的‘恩’?”他这番说辞是想让杨绫素抛下自己,令自己可以跟大师兄离开。
杨绫素听罢他这一席话,脚步顿时缓了下来,看着慕容华,动人的双眼里竟然含着几分伤心的情绪。慕容华心中一荡,暗想:“她怎么了?嗯,好美的眼睛。为什么她看起来有些伤心?莫非......”想到这里,竟感到有些害怕。
杨绫素盯着慕容华看了一会儿,接着抬起头,像是在避开慕容华满是诧异的目光,大声道:“我就是要带你走,你管得着么!”接着伸手,点了慕容华的哑穴。慕容华此刻就是想要再出言说话也是不行的了,只得摇了摇头,呆呆地望向黑夜中的一点点星光,渐渐出了神。
也不知过了多久,二人走到车行。此时已是深夜,那车行自然已经关门,唯有几匹尚未睡去的马儿在打着响鼻,杨绫素随即一脚踢开了紧闭的大门。那店主正在查账,看见一个女子抱着一个男子忽然闯进,着实吓了他一跳,支支吾吾地问道:“二......二位有何......有何指教?”
杨绫素将慕容华扶到了一旁的木椅上,接着伸手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重重地拍在柜台上,说道:“马上给我备辆车,我现在就要出城!”那店主面露为难之色,挥了挥手,道:“姑娘,现在车夫都休息了,只怕......”“若是你办不成此事,休怪我无情!”说着,她挥掌便往那柜台面上拍去,只听“啪”的一声,那柜台面竟给她拍出一个整整齐齐的圆印。店主见状,更是吓得连话都说不出了,连忙颤颤巍巍地往车夫所住之地走去,生怕一个怠慢,就此丢了性命。
慕容华见她这般霸道无理,只得无奈地一笑,忽然想起之前她对自己的种种举动,比之对待其他人,实在好得太多了。念及此处,不由得一惊,心想:“为什么她对我这么不同?为什么?莫非是......她对我......”
想到这里,他摇了摇头,嘴角的笑意顿时变得有些苦涩:“怎么会呢,她是火莲教的少主,与我根本就是对立的两派,更何况......我就是个废人。她怎么可能......呵......”
他不愿再想,抬头望着烛光下杨绫素的侧面。但见她雪白的脸颊随着烛光的摇摆若隐若现,眼中的情绪竟像是有些繁复。她抿着自己的小嘴,似乎在发愁,却不知愁些什么。慕容华看着看着,不觉有些痴了,但他接着便收回了目光,不由自主地摇了摇头。
店主尚未回来,慕容华和杨绫素就这样一坐一站,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让这刚才还吵吵闹闹的车行,霎时变得一片寂静。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店主总算是拉来了一个睡眼惺忪的车夫,为杨绫素挑了他们店最好的马车,送他们离开。杨绫素倒也不是全然无理,临走前给了店主二十两银子,倒让店主的心中找到了不少的安慰。
她接着让那车夫扶着慕容华躺进车厢,自己也钻了进去,守在慕容华身边,盘腿而坐,向车夫道:“向西走。去昆仑。”接着便闭目养起神来。慕容华听她说要去西域,心中一惊,但此刻哑穴被点,想问也问不出了。只得闭上眼睛,先睡一觉,再从长计议。
这个晚上他们二人都被折腾得劳累不堪,不一会儿,便先后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