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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序章 改命,而不是逆天

天地茫茫,大道三千。

自千万年前,百族窥得天机从而获得了修炼真元的机会,无数修道者涌现于世间,凝练真元,淬炼体魄。

更有少数天赋异禀的修道者,打破了天道给予百族的限制,凭借自身对修炼的理解以及过人的先天资质、丰富的修炼资源,成功炼成长生之体,有些人甚至为了追求更高的境界而飞升为神。

修炼者多了,善于思考的人也会出现。万年前就有一位饱读经纶的学者发问:“我们为何修炼?我们修炼的追求是什么?”

对于那些天赋异禀的修道者来说,将自己像一块玉石一般不断雕琢,不断修饰,最后定可以窥得天道的本质——他们便是抱着这样看似不切实际却又令人敬畏的理由在不断修炼。

而对于更多的普通修炼者来说,他们的修炼,理由要驳杂的多。

一类人在刚显现出一些修炼才能时,就被如星辰般分布在大陆上的修道宗派纳入。这些宗派的强者们指导他们修炼,提供他们药材和宝地资源。久而久之,这些人受了宗派思想的影响,由于景仰那些指导他们的前辈,便会生出为宗派而效力,成为令人钦佩的宗派强者而修道的想法,而且这种思想,会延续到他的世代子孙。

这只是大部分普通修道者的想法,还有一部分是为了自己的虚荣心,为了在各族的统治者麾下赢得一席之地,从而赚取更多的银两俸禄。这种修道理念常常为那些所谓“高阶”修道者们所不齿,但是几乎所有无缘修炼的普通人几乎都羡慕他们。

为什么?就是两个字:钱、权。

修炼真元并不是这些修道者的主要侧重点,他们更多的是通过对身体的修炼从而提升自己的精神世界,这样他们会对史书、诗歌、历法、道卷的理解会上一个台阶,从而使他们更适合生存在冷酷的现实权力世界中。

最后数量寥寥的修道者们,往往拥有不俗的实力与机遇,但是既不屑于飘摇世俗官场,又不愿意被宗门所指使,向往自由,因此他们断掉与世间的尘缘,云游大陆,隐居深山。

当然,还有更多的后人总结了更多的修道理由与目标,世人也只把这当做茶余饭后的闲聊,不会去深究此中的深意。

直到千年前的某日,开拓了身体中八道灵穴的人族天才王梁,在踏足窥神境的当天一语惊人:“修道不为世俗,不为高远的追求,只为,改命。”

这是千百年来,百族都没有人悟出的道理。人族大梁朝廷起初还以为这位年轻天才因为痴于修炼而导致神经错乱,只是下诏令王梁缄默其口,免得丢了人族的脸。

对于道藏的领悟能力,也就是读书的天赋,便是人族唯一比历史上诸族略胜一筹的地方,若是让其他种族听到这如此荒谬的理论,会怎么看待空有人数优势,而没有强者辈出的人类?

被皇族禁言的天才王梁,倒是真没有再次口出惊人之言,而是进入了深山之中闭关。

人们以为这名天才只是心高气傲,修炼时心性除了问题才会导致头脑混沌,进而口出狂言。但是不足一月时间,王梁便破关而出,直接踏足了窥神境上阶,此事一出,震惊了当时的朝野。

王梁在出关面世后便很快又把自己关进了一方小屋中,不出三日便携着一本他自己撰写的书走了出来。而这本书,便是到了千万年后都被无数狂热的修道者所拜读的道论典籍——《释命录》。

这本书不足一个拇指的指甲盖厚,却阐释了王梁自己内心对于修炼的种种看法,并解开了众人从未去深思的一个逻辑学道理:苍生追求修炼的原因。其答案,便是他之前所说的:改命。

人族自从掌握了修炼之道,寿命便从寥寥的几十载而扩增到至今无可估量的长生年岁;大梁朝廷第一位皇帝梁太祖本是一名普通的农民,只因一日在落剑潭观剑便偶然领悟了剑意,从而成为一颗修道界的新星,最终凭借着无双的智谋和碾压般的实力,统一了人类世界,定都京都,至今万年过去依旧国力昌盛;而天下的芸芸众生,更是印证王梁“改命”思想的鲜活例子:只有修炼,才会有机会进入官场或宗门,而不是碌碌无为。

这种种血淋淋的事实,原本就在人们的身边,为何自发现修道方法之后这么多年,这个简单的道理才被王梁发现?

很简单,世人沉溺于力量给他们带来的权力和富贵,思想变得如同一片枯草,哪会去多思考这等小事?

王梁的心性为千万年来极为罕见的坚忍,正是因为他出身的极度贫寒,即便是获得了如此高的修道成就,他也没有忘记过自己家乡的那方破草屋,这正是所谓的“不忘初心”。

拥有这等心性的王梁,在突破各个境界时并没有遇到走火入魔的危险,而且在读书方面也是才思敏捷,善于从一本书卷中获得的道理举一反三。最终,极致的天赋,海洋一般宽广的思维让他悟出了这个震惊人族的道理。

是的,仅仅是震惊人族,而不是震惊百族——只有人族承认了这种思想并加以传播。而其他种族,尤其是魔族都对此嗤之以鼻。

就是因为王梁的《释命录》中关于举例子的内容过于繁杂,而最后只是用寥寥几章便解释了自己对于生命以及改命的看法。同时,书中的一句话也让人觉得需要再三斟酌:“改命者,与天相搏也,非天赋异禀、心智健全如吾者,不得成也。”

前篇说了那么多的例子,但是这一句话却又是与全书主题相悖:王梁认为,只有像他一样拥有极致天赋与心智的人,才可以改命成功;但是,全篇却都在说世间改命的实例。这让人不得不思考,这名天才青年究竟是神志不清,还是这番言论别有深意?

直至今日,天下关于王梁“改命论”的争议依旧没有停止,而王梁自那之后便销声匿迹,有人说他是因为胡言乱语无颜面对世人;有人认为他是悟得了更为高深的道理,去了没有人烟的地方闭关去了。

无论如何,这个王梁成为了千古的名人,没有人评判这个人的好坏,因为他给世人留下了一个不解的迷局。有更多的人去思考修炼的本源问题,但有趣的是,他们所悟出的道理,竟分毫不离《释命录》。

王梁说的究竟是对是错?苍生修炼的本质目的,真的是改命吗?

没人知道。

入夜,大梁领土的某处山洞里,一抹残烛的烛焰驱散了一角书架边的幽寂与黑暗。

山洞的大貌因为太过黑暗而无法看清,只能看见烛火边的景象:几簿染了灰尘的书籍,塞在洞壁被雕琢出来的书架里,以及,看书的女孩。

女孩红衣黑发,模模糊糊看不清容颜,只能勉强看清她手中正在阅读的《释命录》。

“说错了一点,改命,从不等同于逆天之志,你改出的命运,也是天赐予你的。命是注定的,只是看你发现的是你的什么命而已。”

女孩像是在对千万年前的王梁提出质疑,又像是在自顾自地说自己的想法,尽管身边没有一个听众。

说完这句晦涩难懂的话,女孩轻轻吹熄了烛火,最后一丝残光,映出了她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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