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么。”那黑衣人的眼神突然焕发出光彩,“比我们还快上一倍。”他对这个神秘的人提起了兴趣。
“此处疑团实在太多。”陆子风抿了抿嘴。他仔细思考的时候,总是习惯用手摸摸自己的鼻子。
黑衣人自刚才起,眼神中异样兴奋的色彩就愈发强烈,此刻突然笑了起来,“有趣,有趣。”他素来冷面,素来沉默寡言,仿佛没有丝毫感情,让人觉得他只是一个没有七情六欲的杀人机器。但他笑起来的时候,的确好看,至少比他抿嘴一言不发时要好看得多,要有趣得多。
穿过树林之后,三人寻了间隐僻的客栈,付了一夜的房钱。
小孩十分疲倦,还没到客栈之前就已经哈欠连连,到了客房自然是倒头就睡。
那黑衣人生活向来规律,每每到子时中间时刻,便是他睡觉休息的时间。此时即便是被锦衣卫抓住,却仍然同往常一般生活,到了这个时刻,也已沉沉睡去。
但是陆子风却不大睡得着。
他睡不着,是因为这一天碰到了太多稀奇古怪的事情,而且他也实在想不懂其中的缘由。
首先,殷墨香为什么要抓住小易?殷墨香本来是他们的朋友,但是自从五年前那件事情,他们之间的关系就疏远了很多。殷墨香为什么抓住小易,陆子风完全搞不懂。
其次,殷墨香虽然喜好使毒,但多是用来小小地捉弄别人。何以三年前就多了一个蛇蝎美人的称号?他们曾经是朋友,陆子风很清楚,她绝对不会做滥杀无辜的事情,绝不可能是江湖人口中的“蛇蝎心肠”。即便是殷墨香当真自甘堕落,那又是什么事情让她变成这样?
再者,便是树林中的事情。他施展轻功过去时,很清楚地看到地上有四十四具尸体。那伪装成老者的人既然是来帮忙的,决计不会欺瞒于他。那么其余的九具尸体又是从何而来?
他的眼睛看得很准,其中的三十五具尸体,的确是穿着唐门的衣服,但是另外九具尸体,穿着却不是唐门的服饰,手中也没有唐门独制的暗器,显然就不是唐门的人。唐门素来是独来独往,不与江湖上任何门派合作,那么这九个人又是从何而来?
还有,他借助追写能力隐约看到的那个人,身法之速,武功之强,门路之诡异,实在是平生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但是他总觉得他是认识这个人的,那个人留下的模糊的身影给他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但他思索追忆许久,实在想不出来这人究竟是谁。
陆子风一夜无眠,待到太阳升起,方才耐不住疲倦,沉沉睡去。不过刚睡了一个时辰,他便醒来。醒来后仔细一想,到觉得这些事情虽然蹊跷,但总有一天会真相毕露,自己也不必太过操心,于是便渐渐地将这些事情忘去。继续带着黑衣人和小孩赶路。
走了数日,陆子风找到一家驿站,将黑衣人交托给在那里等候多时的同僚,同僚便带着黑衣人,骑马而行赶往北京。
原来那黑衣人,正正是那日扮作乞丐,同楚南风死战的人。那****败于楚南风,所耗内力太甚,一时竟然瘫软在地,全身无力。随后便是一帮锦衣卫到来,却将众杀手一一擒住,没有一个漏网之鱼。
但锦衣卫来时匆匆,竟然来不及备上足够的马匹押解犯人,只好先派几人带着马匹先后押送犯人步行到河南,再让京中的锦衣卫到河南驿站接过犯人。可是陆子风的那匹马中途竟然染病暴毙,他身上又没带多少盘缠,只好一路上走过来,这才碰巧撞见了小孩。
那黑衣人素来没有名字,自生下来就是孤零零一人,幸得有一人在雪地中发现了他,好生照顾,这才没有被活活饿死在襁褓之下的年纪。但他因此也没有名字。
又因为,照顾他那人本来就是血莲教的教徒,将他带回血莲教,他也就自然而然地成了血莲教的人。又因为他自幼习武,展现出超凡绝代的习武天赋,所以血莲教的教主把他当做杀手刺客培养,潜移默化地除却他的七情六欲。是以如今他竟然成了嗜武成痴、无情无欲之人。不管是教中的人,还是江湖中的人,都叫他“无名”。
而陆子风完成任务之后,便带着那小孩赶往嵩山。因为那小孩时刻嚷着喊着要去嵩山学学少林寺的武功。但那小孩却不知,陆子风本来也是打算要去嵩山的。
原来陆子风早年曾在嵩山学武,曾经以俗家弟子的身份拜空闻方丈为师,习得少林寺的诸多功夫。多年不见师傅,心生思念,便想上山去拜访嵩山长老。
二人离嵩山越来越近,依稀能看见嵩山的顶峰。
一日正午,陆子风正同小孩在一家酒楼吃饭,依稀间听得旁人言语中提到“嵩山”字眼,心下不免好奇,便客气问道他们在谈论什么。
那人一见是锦衣卫,当下敛容,做严肃神色,似乎对锦衣卫心生敬佩。只见他说道,“官爷不知道么?三天前,有一伙贼人夜袭嵩山的少林寺,少林僧人寡不敌众,败下阵来,死了将近五十人,重伤轻伤者更是不计其数。那伙贼人杀了许多僧人还不罢休,居然还要烧了少林寺。”
听到这里,陆子风脸色剧变。他心里清楚,便是以众击寡,以多敌少,也未必能如此重创少林。只怕是极厉害的江湖人物找上了少林寺的霉头,要将嵩山少林寺赶尽杀绝,而且很可能还是强强联手,想到这里,他不免心中一惊。
那人见陆子风脸色变得煞是难看,知道陆子风担心得很,当下安慰道,“官爷倒不用太过担心。那伙贼人虽然做强,但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正在少林寺存亡之际,天降奇人,竟有四人倏忽而至,将那伙贼人尽数打跑,救下了少林寺。”这人说话时抑扬顿挫,好不精彩,竟然令旁听的人如临其境。倒苦了陆子风,还以为嵩山少林寺早在三天前就已覆灭。
这下听完之后,陆子风也算了解了大概。但终究还是放不下心来,于是日夜兼程,很快便到了嵩山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