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圣?”那个穿着亮眼衣服的人眉毛扬了起来,望着那面具人,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嘿嘿,很久没有人这么称呼我了。”
“只因你行事诡秘,很少有人能发现你的行踪;再加上你那轻功,更少人能追查你的行踪。”那面具人语音十分低沉。他情不自禁地摸了摸面具上栩栩如生的灰黑色胡子。那胡子便像是真的一般,整洁利落,显得煞是好看,只是被这诡异的微笑衬托着,似乎也多了几分神秘的气息。
“但是,你知道我的身份。”盗圣戏谑地笑了一笑,那笑容似乎是玩世不恭的,所以才会显得那么迷人。
“那是当然,”面具人顿了顿,“血莲宗本就是华夏第一大的宗派。它的势力,早已渗透到九州四海,它的耳目,已然遍布在每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所以······”
“所以,”盗圣接过了面具人的话,“所以你能知道我的身份,也是不足为奇的。”
“那我能不能猜一猜你的身份呢?”盗圣望着那面具人,眼神中似乎带着嘲讽意味。
“不必,”那面具人说道,“你不用猜,我就是血莲宗的宗主。”
话音刚落,一阵狂风袭来,宗主仍是一动不动,但那似乎无坚不摧的狂风,竟然卷不起他素白的衣衫分毫。他便像是一座屹立不动的神的雕像,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动静,却在无声无语中散发出可怕的威严,弥漫出骇人的霸气。
“有趣有趣。”盗圣见到此情此景,没有丝毫畏惧,反而愉快地拍起了手,“你这武功,着实是冠绝天下。”
那面具人似乎也笑了。
“只可惜······”盗圣皱了皱眉头,似乎说不下去。
“只可惜什么?”面具人的语音陡然抬高,变得有些尖锐急促。他似乎不能接受盗圣接下来要说出的话,但他还是带着些许愠气提出了这个问题。
“只可惜,”盗圣俏皮地笑了笑,抬头戏谑地望着这个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血莲宗宗主,“你这武功虽说是冠绝天下,却万万不能说是天下无双,世无匹敌。”
盗圣轻轻地踱着脚步,慢慢地说道,“据我所知,便有两个人的武功高过你。”
“嗯?”宗主似乎恢复了平静,语气也抑制了下来,但是发音中明显地带着颤抖。他似乎开始相信盗圣所说的话。
盗圣伸出了两根手指,“两个人。”随后又将两只手指收起,右手握拳,“六年前消失于江湖的陆风流,他六年前的武功便高明过你现在的武功。只可惜天下人没有一个人能知道他到底身在何方。”
陆子风听到此处,脸色微变,眼神中透露着无法隐藏的哀伤。殷墨香也垂下了头,她的眼眶红红的,有几滴湿润的泪珠在眼角打转。
“还有呢?”宗主往前走了几步,缩近了他和盗圣之间的距离,那比寒风还要冰冷的杀意,似乎是一把把锋芒毕露的宝剑。
但是盗圣并不畏惧,他的脸色依旧平静,他的微笑依旧戏谑。
“这第二个人呢,便是逍遥派的首领。”盗圣慢条斯理地说着,说完又故意叹了口气,“只是,从来没有人知道,此人到底是何来路。只怕鼎鼎大名的血莲宗宗主也不知道吧。”
宗主促狭地笑了一笑,“是,我也不知道这个人的真实身份。”
盗圣突然深吸了一口气,“我能看得出来,你是个自负的人,你容不得别人武功比你强,对吧?”
“是又如何?”宗主仰天大笑,那笑声听来甚是凄厉阴森。突然又收住笑声,指着盗圣,沉声说道,“时如雨,即便你猜对了,也于事无补。今日,你们是一定要死的。”
“为什么呢?为什么我们就一定要死,而不能活下去呢?”时如雨笑着问道。
“因为你们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这声音很低沉,低沉得似乎随时都会消失在寒风的呼啸之中,但是每一个字,每一个音节都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那四十人在宗主转身的瞬间,便重新腾跃而上。一时间,黑影又一次隔绝了阳光,笼罩了大地,带来了黑暗的杀意。
那三人却已经站了起来,他们早已做好了迎接厮杀,甚至是迎接死亡的准备。他们不畏惧死亡!
时如雨却笑着望着这些训练有素的高手,又突然一个跃步,飞身上前,只见他在寒风中旋舞飘转,宛若一只灵活的精灵在黑影的重重包围中四处游荡。他的身法轻灵,武功更是精妙无比,双手出时,似柔实刚,似刚实柔,竟然将借巧的柔力同蛮横的刚劲巧妙地结合在一起,倏忽间就将其中三人打得身负重伤,动弹不得,还有两人直接被时如雨排山倒海一般袭来的掌力震断经脉而亡。
陆子风已经恢复些许,但是他的身体不免得有些摇摇晃晃,这自然是刚才死战落下伤口的后遗症。但他仍然倔强地搏斗,他已经将那两柄砍钝了的绣春刀丢弃在雪地上,取出了横跨腰间的雁翎刀。他握着雁翎刀,看似胡乱舞动,不通刀法,实则这其中却变幻万端,令人捉摸不定。少林寺的盘龙棍法,武当派的太极剑法,威震北蛮的高家枪法,如此种种,竟尔全数汇聚在一柄雁翎刀上,显得威力惊人,登时间便将三人斩杀。
殷墨香终于恢复了元气,她站起身来,站在两人身旁。虽然她那瘦弱的身躯似乎随时都会被寒风击倒,但是她仍然坚强地站着。她虽是女子,但她却不喜欢总是由别人来保护自己。
他们似乎能够逃脱。至少在那突然出现的六十人出来之前。
树林间不知从哪里冒出六十多人,那六十多人也穿着黑装劲服,清啸而上,四面八方地包围过来,霎时间又将三人围住。
宗主已经看到了他们的死亡。宗主能清楚地看见,他们三人沉浸在无边的血池中,粗重地喘息,无力地呻吟,慢慢地死去,绝望地闭上眼睛,走向地狱。他隐藏在面具背后的脸庞,泛起了带着病态的微笑。
但他突然间听到了暗器破空而来的声音。他听到了衣襟颤动的声音。
他转过身子,他的身子因为兴奋而发抖起来。
这是一个些许臃肿的胖子,他的脸上带着微笑,憨厚的微笑,就像是本分生意人脸上常常会带着讨好的微笑。他的衣服很华丽,却不会落入俗套,相反,显得更加耀眼夺目。他一边憨厚地笑着,一边从衣袖中源源不断地发射银针。
那银针似乎带着索魂的神秘力量,针光所到处,总有鲜血喷涌飞溅,总有人惨呼倒下。
宗主似乎十分高兴,连拍手的力道也用得很重。似乎手下的惨死,根本无法引起他的哀伤。而那个憨厚胖子的出现,却给他带来出乎意料的惊喜。虽然他们仍然在厮杀,但是宗主的目光却一直放在那胖子身上。
“夺命飞针俆逸轩?”宗主轻声嘀咕着,他没有意料到此人的出现。相比起吃惊的情绪,宗主更多的是抑制不住的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