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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三层

古忧在街上兜了一圈,筛选废石的生意倒是碰上好几波,只是时间都很急,想想便算了。

虽然积蓄已经所剩无几,可他并没有感到心疼。

没有投入哪有产出?

自从购买那把竹骨刀开始,他便懂得了一个道理,像剖石这种体力活,必须拥有一把趁手的切刀。

整个后街,耗费十五颗二品晶石购买切刀的,他的第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其他的同行们,还在使用老旧的紫铜切刀,那效率,根本就不在一个层次上。

古忧掌握了灵力在切刀中的波动以后,又把心思转到了剖割晶石的法诀上。

与工具流相比,技术流更具优势。

一个炼气五层的普通“剖工”,拿着把紫铜切刀,吭哧吭哧劳累一天,也就能赚两三颗一品晶石。

古忧拥有趁手的切刀,掌握了可行的剖割技术,每天可以赚到一颗二品晶。

这就是差距。

古忧尝到了甜头,自然不会安于现状,所以他这次才不惜痛下血本。

购买玉简用去三十颗二品晶石!

紫铜指套花掉了三十五颗二品晶石!

整整六十五颗二品晶石的投入,能够换来多少回报?

可以肯定的是,一旦【十指剑】有所突破,他的收入必定会翻倍。

那可都是实实在在的晶石啊!

古忧心里充满了期待……

今天出徒,第三次出徒!

古忧看看天色,时间已经差不多,便向商铺赶去。

路上,他暗暗打定主意,如果这次还是不成,便用积攒下来的六点功勋换一部心法,然后离开“宏利”。

虽然【悬剑门】外门弟子待遇优越,远要比无依无靠的散修强上千百倍,可那毕竟是镜花水月,看得见摸不着,他总不能一边给人家卖苦力,一边靠美好的幻想来过日子。

正视自己,脚踏实地,以他现在筛选废石的能力,生存不是问题。

前街,宏利商铺。

古忧依旧披着那件松松垮垮的浅灰色伙计服,胸口的“学”字业已洗的发白,看起来有些模糊不清。

六年了,要不是他每次洗衣服都小心翼翼,这件长衫怕是早就报废了。

铺面大堂里,做满三年的学徒早已排列整齐,一个个翘首期待,恭候遴选。

古忧倒还好,表情淡定,这样的场景,他已经历过三次。

像前两次一样,他以资深学徒的身份,站在了最前排首位。

“来了!”不知是谁小声提醒了一句。

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堂内闪现三人,两男一女,清一色绛紫色内门弟子服。

堂内的气氛陡然变得紧张起来!

【悬剑门】招收外门弟子分为三类,要么有缘、要么有晶石、要么有功勋。

商铺学徒属于最后一类,三年苦工换取三点功勋,就有资格站在这里。

【悬剑门】的功勋牌比照【千艺阁】的牙牌等级制作,以金、银、铁、木、竹五级来划分。

一众学徒,每个人手里都攥着一块竹牌,其上点有三滴碧水。古忧除外,他的竹牌上点有六滴!

“炼气五层以上,都站出来。”

说话的是秦峰,内门弟子排行第七,面黑心冷手段残忍,人称“七残”。

古忧心里嘟囔起来:“这可不是什么好职业!”

秦峰负责清山,悬剑门九曲十八峰,幅员上千里,猛兽、僵尸、阴煞、老怪之类,统统归他清剿。

落到秦峰手上的外门弟子,每年伤亡率高达四成。

在他脸上,留着三道自左到右的爪痕,便是早些年清山时留下的纪念。

一群炼气五层以上的学徒步出,一个个吓得脸色惨白,瑟瑟发抖。

秦峰挑选了十几个哆嗦程度略轻的学徒,从储物戒指里取出外门弟子服,丢到他们怀里,面无表情地道:“跟我走。”

被选中的学徒暗暗叫苦,可谁也不敢耽搁,抱着衣服随他离去。

“有谁愿意跟我走?”

声如莺歌,这是许晴儿,内门弟子排行第三,人美声甜性情温柔,人称“蜜糖”。

晴儿师姐负责晶石加工,悬剑门各个晶矿开采出来的晶石全都交到她那里,对应晶石的品级,破除内皮,施以符印,封闭灵气。

这可是个美差,绝对属于外门弟子中的白领。

男学徒一个个瞪红了眼睛,但都知道晴儿师姐所说的“谁”专指女学徒,只是不知道蜜糖要不要人妖,否则肯定会挥剑自宫。

古忧吞了吞唾沫,美差,不敢想!

一阵欢呼雀跃,所有女学徒全都跑了过去。

晴儿一一发放青衫裙,带着这群叽叽喳喳的小麻雀飘出了铺门。

“剩下的都归我!”

武魁,内门弟子排行第二,明明是威猛壮硕的汉子,只是一说话就唉声叹气,所以绰号“衰鬼”。

二师兄负责晶矿开采,总说这活太累,为属下外门弟子争取到七劳七休的特权。

晶矿开采需要大批劳力,倒也难怪他不问修为,照单全收。

这就是古忧的理想,不,梦想!

六年以来,他始终梦想着自己能够变成【悬剑门】下的一名矿夫:穿一套淡青色外门弟子服、骑一头日行千里的倔驴、独住一间幽静宽敞的大院、拥有一小截属于自己的晶矿……

“好好干……好好干……好好干……”武魁一边发放弟子服,一边鼓励着。

最后,他把目光落在古忧身上。

古忧恍惚记得,武魁好像说都要?

是不是都要?

他明明听得真真切切,可这时又有些不敢确定!

多年的梦想啊,就在他准备放弃的时候,竟然马上就要实现了!

八代矿夫的古家,终于有了传承。

七劳七休,外加一小截晶矿,如此优厚的待遇,放到命运悲惨的上八代矿夫身上,怕是连想都不敢想!

这就是身为【悬剑门】弟子的好处,哪怕是外门弟子,也与那些私矿矿夫的境遇有着天渊之别。

自己的晶矿?!

古忧仿佛坠落梦境,四周全都是闪闪发光的晶石!

“二师兄!”张羊拱了拱手,脸上浮现出欣慰的笑,自然是替古忧感到高兴。

岂料,武魁一叹,对张羊摇了摇头。

张羊脸色一变:得,又剩下了!

满脸期待的古忧,脑海中的美景顿时被击得粉碎,表情瞬间凝固。

武魁拍了拍他的肩膀,“又是一年,你怎么还是炼气三层?虽说矿夫七劳七休,可毕竟是力气活,就你这身子骨!”

古忧无语。

“好好修炼,明年再说!”武魁微笑点头,以示鼓励。

“是!”古忧无比沮丧,可还是毕恭毕敬地回着,他想施礼,但脊椎像是被一杆钢枪钉住,根本不能弯曲,只能直着身板点点头。

一众伙计、学徒全都瞪大了眼睛,像是见了鬼。

大胆!

竟然敢对内门弟子不敬,对二师兄不敬?

宋掌柜霍地虎起脸。

武魁是什么人,人家点头你也点头?别说三选不中,就是十选不中也不得如此放肆!

每一名学徒,自打进入商铺的第一天起,便要先学礼。

见到内门弟子,要束手、垂头、躬身!

古忧站得笔直,像是在与武魁比个头,如此失礼,直接牵连到宋掌柜,说明他管教无方。

武魁略微一怔,或许认为古忧极度失望所至,倒也并未介意,一笑作罢。

宋掌柜可不敢这么想,在他看来,古忧是被他惯坏了。

他原本还想举荐一下,古忧有能力一口气剖开三十块废石,希望武魁再考虑考虑。可见古忧这副态度,这个念头被他直接抹掉。

“走了!”武魁打了声招呼,带队走向铺门。

美梦最终还是落空了,古忧只等武魁离去,便要向掌柜辞行,从此做一个逍遥自在的散修。

啾……

一只红喙灵燕自云中钻出,向商铺飞来。

有伙计指去,“看,天华师兄的红喙鸟!”

武魁止步,翻掌伸出。

红喙鸟飞入铺中,将一张信笺丢在他掌中,随即折出,如箭般射入高空。

武魁看过信笺,略微皱眉,掉头走回到古忧面前,盯视着他问:“你的【小生法诀】修到了第三层?”

古忧不知所以,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

武魁扬了扬手中的信笺,道:“天华捎来口信,想请你做他的助手!”

天华,内门弟子行九,最为掌门人萧行空喜爱,专职豢养灵兽。

悬剑门诸多秘法,【悬空剑诀】排名第一,独传大弟子墨轩。紧随其后的便是豢养灵兽,天华深得此中精髓。且不说他所豢养的三品灵骑【金翅白头鹰】,便是刚刚那只红喙鸟,二品上阶的传信灵鸟,振翅之间便可飞出百里,一样也是紫晶城内的抢手货。

在修者界,外门弟子去留自便,所有门派都不会加以干预,可这也决定了外门弟子难以一窥本门秘法,因为没有人愿意替别人做嫁衣。

但是,能够进入豢养室的外门弟子,身份相对特殊,由于可以接触到豢养灵兽的秘法,所以在业内被又称为“助手”。

“助手”的地位不上不下,低于内门弟子,却在外门弟子之上,最大的好处就是不必上缴年利。

武魁属下的矿夫,每人都会分配到一小截私矿,自开自卖,无论收益多少,每年上缴三百颗二品晶石。

秦峰属下的猎者,不管需不需要清山,每人每年都要上缴二十四只一品凶兽。当然,也可以折现。

晴儿师姐属下的打磨女修,可以把打磨下来的晶石废料拿去变卖,每年上缴五十颗二品晶石。

交不上年利的外门弟子,便要被扣除相应的功勋点。

功勋点一旦用尽,便只能卷铺盖走人。

内门弟子就舒服多了,只要进入筑基期,外门弟子就会被吸纳为内门弟子,再也不必上缴年利,每个月还能领到三十颗二品晶石的月例。

古忧在商铺里做了六年苦工,一心想做悬剑门门下的矿夫,做梦也没想到,竟然会被九师兄选中,成为一名“助手”。

特例,悬剑门唯一的一个名额,如同横空飞来的板砖,直接拍在他的脸上。

古忧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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