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师兄是……”费涛刚刚问起，随即释然一笑，目光从来人的龅牙上移开，施礼道：“原来是古师兄，多多关照啊！”
费涛是许晴儿手下唯一一名外门男弟子，负责打理杂货铺日常事务。
铺子里没有什么高级货，内门弟子大多不屑于光顾，客人基本都是外门弟子。
虽然这里的东西要比紫晶城略贵一些，可基于方便的原因，生意还算不错。
“我想兑换一颗三品晶石。”古忧直接道明来意。
“没问题！”
兑换晶石属于杂货铺免费服务项目。
来这里兑换晶石的通常都是些矿夫，他们会把积攒下来的一品晶石兑换成二品晶石。兑换三品的，倒是不多见。
至于古忧，费涛并不觉得意外。
在这以前，灵草卖出的晶石都寄存在他这里，每个月大概有六七十颗二品晶石。
现在这笔收入转到古忧身上，只要他日常花费不多，也该攒下一颗三品晶石了。
费涛转身取来一颗三品晶石，蓦地愣住。
因为他看到，古忧捧出一大堆一品晶石。
“这个……”费涛的笑容有些僵硬。
怎么是一品的？
疑惑之余，他隐约记起，似乎听矿夫们说起过，古忧在筛选废石。
从废石中筛选晶石的几率最高只有百分之一……
一千颗一品晶石……
岂不要剖割十万块废石？
天啊，他才入山多久，居然筛选了两三万斤废石！
费涛鼓着眼睛看着古忧，就像是在打量一只怪物。
“有什么问题吗？”古忧不解地问。
“没……没有问题！”费涛把晶石递给他。
古忧松了口气，把晶石推了过去，“请过一下数。”
费涛也不废话，立即开始清点，确定无误后，点头道：“不错，正好一千颗，数目对了！”
三品晶石落入囊中，古忧心情大好，随即在铺子里逛了起来。
这可是一名新贵，费涛哪敢怠慢，寸步不离跟在左右。
只要古忧的目光落在哪些材料或是法宝上，他便竭尽所能加以推荐。
古忧随意翻看过几件法宝，都是稍加打量便放在一边，看起来索然无趣。
费涛这才想起，古忧在“宏利”做过六年学徒，要想在他身上创造业绩，怕是很难。
就在这时，古忧止步，拿起一块寒玉，略有失神。
费涛见他端详良久，顿时来了兴趣，介绍道：“古师兄，这块寒玉是冰系法宝，能够增强使用者对冰元的汲取能力，只要三十颗二品晶石……”
冰系法宝，古忧没什么用处，而且三十颗二品晶石也过于昂贵。但这种冰冰凉凉的感觉，却让他想起了前几日的梦。
“黑冰？”古忧喃喃着，侧头看向费涛，不自觉地问：“你听说过黑冰吗？”
费涛愣着神想了想，道了声：“稍等！”反身取来一本书，匆匆翻找起来。
很快，他皱着眉头，讶声道：“在这儿……黑冰属于冥冰一系，能够汲取天地阴气，纯净自身冰元……魔族善炼此物……”
“魔族？”古忧有些意外。
难道……每每跑到自己梦境里的女人，居然是个魔族娘们？
“师兄该不是想要修炼魔功吧？”费涛压低声音问。
龅牙忧的盛名，早在悬剑门内传得沸沸扬扬。
天华的助手职位，不知有多少外门弟子眼红，不想却被他这个学徒六年的万世朽木所窃据，自然令人大感费解。
魔功炼体……
古忧又问起黑冰……
费涛不禁浮想连连：古忧是不是私下修炼魔功，体质有所改善，所以才会被天华师兄选中？
悬剑门虽然并非纯粹的剑修门派，但对于剑诀以外的其它功法、法诀多少有些许抵触，至于妖术、魔功，则一律禁止门下弟子修习。
古忧深知门规，急忙解释道：“费师兄千万不要误会，我曾经在一部典籍上看到过黑冰，见到这块寒玉，偶然想起它来，这才随便问问！”
费涛原本便不是好事之人，又见古忧表情惶惶，随即佯装出一副释然模样，应了一声作罢。
古忧不敢再多问，信步走出，站在一尊玉炉前。
这尊玉炉足有三尺多高，通体碧绿，只是一耳略有瑕疵。
玉炉的内壁上，铭刻着精美的符文，隐隐有阵光在符文间流转，令人炫目。
“师兄打算炼丹吗？”费涛凑了过来。
天华峰上多得是灵草，古忧可以就地取材，炼制灵丹十分方便。
古忧模棱两可的唔了一声。
费涛立即来了兴致，“师兄可以把它租去，每天三颗二品晶石。”
古忧懂得行市，这种二品玉炉，售价起码要十几颗三品晶石，不是他所能够负担的。
在紫晶城，低级修者炼制丹药或是法宝，通常都会选用租借的方式，价格差不多。
以古忧炼气六层的修为，尚且无法祭出心火，要想炼器，只能依靠最普通的【赤焰诀】。但若用【赤焰诀】来炼制皮甲铁剑，成功率根本得不到保障，所以他才会对这尊玉炉产生兴趣。
“火种呢？”古忧问。
炼器仅有丹炉还不成，还需要火种相辅。
“二品心火，每缕五颗二品晶石。”费涛在玉炉旁取来一只小铁匣。他没有多嘴，但心下已经明了，古忧并非炼丹，而是要炼器。
古忧咬了咬牙，“我要两缕！”
费涛微怔，随即又拿来一只小铁匣，“这尊玉炉呢，师兄打算租借几日？”
“一日。”
“一共十三颗二品晶石。”
“唔，我现在手头上……不是很方便！”
费涛脸色一变，古忧刚刚从他手上换去一颗三品晶石，居然敢说手头不方便，明摆着睁眼说瞎话。
可他哪里知道，古忧怀里这颗三颗晶石早已预支了出去，现在当真是穷得叮当响。
十几颗二品晶石，虽然不是什么大数目，但碍于门规，除非是内门弟子才可以挂账，外门弟子一律不得赊欠。
费涛皱着眉头，保持沉默。
古忧取出一柄精炼的紫铜剑，不动声色地道：“这柄飞剑暂且放在你这里，等我凑够晶石再来赎它。”
费涛顿时双眼发直：见鬼了，精炼的紫铜飞剑，二品？
炼气期修者根本无法祭炼飞剑，那么……这柄飞剑又是怎么回事？
“可以吗？”古忧追问一句。
“当然当然！”费涛连忙点头，双手将飞剑接下。
古忧道了声谢，捧起玉炉便去。等费涛出门相送，门外只剩下牛蹄轰鸣，早已没有了古忧的踪迹。
返回大屋，东篱居然不在屋内，这种情况倒是很少见。
趁东篱不在，古忧从废石堆里翻出水桶，捞出指套。
指套在灵泉水中浸泡了三天，表面多出了几条诡异的花纹，其色血红，隐射出一股血腥的杀气。
古忧先是一惊，随后又是一喜，指套进阶了。
二品！
他欢天喜地的把指套收了起来。
就在这时，他突然感到一丝灵识波动。
这丝灵识来自役兽牌。
是小兽！
古忧立即同它取得联系，脑海里顿时浮出一个字——饿！
这倒好办，小姝送给他的玉简里有过介绍。
古忧用拇指指甲轻轻划开食指指肚，挤出一颗血珠，滴入役兽牌。
喂过小兽，他便开始着手炼器。
总不能还像上一次那样，赤手空拳去闯【虫】境，不管炼制出什么品阶的甲刃，总要比切刀强上百倍。
古忧把玉炉端端正正放好，将炼制皮甲铁剑的材料摆放在周围。
一切准备妥当，皮甲的拓影浮现在脑海中。
他托起一只铁匣，将封存在内的二品心火注入炉内，只听哧溜一声轻响，玉炉内立即燃起赤红色的火焰。
仅从外观上看，这缕心火颜色赤红，应该是某位内门弟子施展【赤焰诀】祭出。
一部普普通通的【赤焰诀】，居然可以祭炼出二品心火，古忧不禁对这位师兄的控火能力大为钦佩。
若是哪天他也能够具有如此神通，随随便便弄出一缕心火就是五颗二品晶石，那可真是爽到家了。
玉炉内，火焰伴随着涌入的灵力，愈发显得炽烈，爆出轻微的滋滋声响。
古忧猛然一醒，下意识抓起地上的材料，一一投放到炉内。
如果此时有旁人看到，一定会惊讶古忧娴熟的手法，如此随意而自然，不带一丝牵强，简直堪比一位炼器老手。
古忧也是无比惊讶，冥冥之中似乎有一只手操纵着他，稳定灵力，掌控火候、时间、节奏……光球内所记述的一切，他都能够完全把握，不存在任何瑕疵。
很快，炼制皮甲的材料全部投送到玉炉内，开始相互叠加、融合，继而在烈焰下变成融融的胶状物。
蓦地，一颗光球从他眉心脱出，射入炉火中，呯的爆散。
一团褐色的烟气呼地腾起，转眼间分散成许许多多形似蝌蚪的符文，在炉内翻滚流转。
古忧虽然看不懂这些符文，但却清楚的看到一座【坚】阵逐渐成形。
灵光一闪，古忧体内的灵力喷薄而出，炉火的温度骤然提升，一件浅褐色皮甲在火焰中生成。
古忧迅速把皮甲取出，唔，好烫！
下一刻，他却呆住，二品！
林茵曾经说过，如果是一位炼器师亲自出手，或许可以达到一品上阶。可是……古忧第一次炼器，居然炼出一件二品护甲！
虽然只是二品初阶，可二品就是二品，一品上阶与二品初阶之间，存在着本质上的差距。
略加思量，古忧已然洞悉了此中玄机。
并非他技艺高超，而是在于那颗光球。
他想起那句能把耳朵磨出茧子的老话：天下法宝尽出灵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