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天刚蒙蒙亮,子罂便起身了。她没有懒床的习惯,睡得再晚也是这个时辰就起床。更何况她今天还有点事情要做。
换上一套昨天刚买的百褶如意月裙,挽起一头青丝,用一根白玉簪子固定住,子罂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轻灵一笑。说到底她也是个女孩儿,偶尔也有打扮一下自己的冲动,再说她这也不算打扮,不过是穿上一件得体的衣服,把平时披散着的头发缕了缕。可即便是如此简单的装束也遮掩不了镜子里的人那犹如神作般的美貌。
还好她没有无聊到沉醉在自己美色中的地步,把昨天的鹿奶热了热放在雪花的身边,子罂揉了揉小家伙的头。小家伙似乎在做着美梦,哼哼唧唧拍开头顶的手,翻个身抱着肉肉的小肚皮自顾自又睡了过去。
“啧,你这贪睡的小狼,还有没有一点做狼的尊严。”好笑的拨了拨雪花的耳朵,子罂便起身出门了。小家伙饿了自然会醒的,反正它还小,多睡会儿倒没什么。
天空中挂着一轮明亮的圆月,现在时辰还早,天都还未亮,于是子罂伴着皎洁的月光一路来到了明月寨的武藏馆。这是明月寨的子弟学习武学的地方,平时热闹非凡,但现在却连个人影都还没有。
子罂看了一眼刻着武藏馆三个字的石碑,神色自若的走进已亮起盏盏明灯的武藏馆。她早就想来这里借阅武学了,只是碍于年龄太小,她不想过于引人注目,所以一直没有前来。如今她还有三个月就满十二岁,也到了能修炼的年龄,所以她才敢来武藏馆看看。而且还得是趁人少的时候来。
一踏进门,子罂便看见一个戴着晶石眼镜的老者正坐在审批台后的藤椅上看着书,想来应该就是看管武藏馆的金老。
金老似乎有些诧异今天这么早就有人来,于是朝子罂投去奇怪的目光,却发现这个小女娃自己竟然没见过。
子罂见金老正探究的看着自己,于是微微躬身,抱拳行了一礼。然后她不卑不亢道:“金老,晚辈嬴子罂,前来借阅武学。”
听言金老的惊讶之色更浓,难怪他没见过这年轻小辈中有个这么漂亮的小娃娃,原来是寨主那最不受待见的小女儿嬴子罂。今天倒是吹了什么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三小姐竟然走出了她那简陋的小院。也是,这么些年被关在那最角落的院子里,都忘了这个三小姐也到了练武的年龄。于是他轻咳了一声道:“三小姐客气了,这里的第一层是一品武学,第二层是二品武学,您请便吧。”
子罂点点头,“我记得明月寨有两部三品武学,不知在不在馆中?”她知道明月寨有唯一两种三品武学,毕竟明月寨不能跟青阳镇那大家族比,别人连四品武学都有,三品的更是不下三部,也难怪明月寨上不了台面。从这里便能看出。
金老倒是没想到这个三小姐胃口这么大,居然还妄想着三品武学,当即摇摇头说:“那两部武学只有寨主和核心子弟能接触,三小姐还是先看了这些再说吧。”
不置可否的一笑,子罂便去浏览那些武学去了。她也只是随口一问,倒没想过能借阅到。
明月寨毕竟也只是个小势力,所以这武藏馆也并不大,连第一层都仅仅只有二十多种一品武学。满是好奇的翻看着这些书页,突然子罂的目光停在一本名叫“连天破”的武学上。
“这是哥哥修习的那个……”子罂笑了笑,她曾经看见过嬴子辰施展这一招,通过挥拳产生的气浪以及巧劲可以一拳击爆敌对方多个地方,在一品武学中算作很不错的了。她拿出这本武学放在臂弯里,又找寻了一阵却并没有找到让她感兴趣的。于是子罂上到了二楼。要说二楼那就更空旷了,二品武学两只手就能数完。随意翻看了一下,都是些威力差不多的武学。于是最终子罂借阅了连天破和一种二品武学镇山印,然后心满意足的离开了武藏馆。金老看着她消失在黎明中的背影,轻轻摇了摇头。
太阳不一会儿就升上天空,很快晌午就过去了。子罂却连午饭都忘记了吃,自顾自的在院子的空地里修炼起连天破来。
“以巧破力,由点及面。”
小小少女站在比自己还高处半个头的木桩前,马步稳扎,白嫩的小手时而化拳时而变掌不停劈砍在坚硬的木头上,一上午毫不停歇的练习让她的手磨的通红,但子罂仍旧认真的修习着这连天破。也许真的是天赋异禀的缘故,短短半天她就逐渐领悟到这其中的精髓之处。
只见子罂将元力灌注在右手,以一个倾斜的角度向木桩劈去,这一掌看似轻柔,似乎她并没有使多大的力气,但当她的手掌接触到木桩时却猛然一震,元力顿时爆发开来迅速向四周散去。于是噼里啪啦好似放鞭炮的声音在木桩上炸开,木屑皮被爆的到处都是。若是子罂将力道再掌控的精准一些,便能在木桩上爆出一个个孔洞,想想这要是放在人的身上,那不得皮开肉绽?
“恩,感觉还不错,武学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修炼嘛。”子罂抹了抹额间的汗水,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那眸子明亮的好像天上的星星。但若是这话被明月寨的人听见了恐怕要气的吐血。武学分小中大乘,虽然一品武学是处于最底层的,但要修炼成功怎么也得花个三五天,资质普通一点的人更是没个七八天都不一定拿的下来。更何况连天破可是一品武学中顶尖层次的武学,也就是异于常人的子罂敢说修炼简单这话。
嬴子罂正准备再钻研一会儿这武学,一道人影从院子外走进来打断了她的修炼。来的那少年面容俊朗逼人,棱角分明,笑容阳光,身形修长,眉眼间与子罂有三分相似,却不显女气,反而有种别样的阳刚之美。
“哥哥,你怎么来了?”子罂见到来人便停下了手中动作,唇角微弯道。
嬴子辰走近,揉了揉她的头顶,笑道:“来看看你,怎么,不欢迎啊?”
子罂摇了摇头,略微有点好奇道:“怎么会呢,只是今天不是该去打猎么?你怎么没去?”明月寨的小辈们在每个月的今天都会被派去打猎,谁打到的猎物多,谁这个月的修炼资源就相应的丰富。若是不去的话,会有损他在寨子里的地位吧,毕竟这是一直以来的规定,连地元境的嬴路没开始管事的时候也一直遵守。
嬴子辰脸色一闪而过僵硬,他语气平淡没有丝毫破绽:“那个啊,父亲说我这几天正在突破淬体七重的重要时刻,就特意准许我不用去了。”
但她却看到了哥哥那一瞬间的阴沉,她看着不敢与她对视的嬴子辰,平静但肯定的道:“你在撒谎。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子辰目光闪烁了一下,微微偏过头去笑道:“哪会有什么事,我就是想静下心来突破,所以才……”
“你知道你不会撒谎吧,从小到大你只要跟我说谎你就不敢看我的眼睛。哥你看着我。”子罂一把拉住哥哥的袖子,不容置疑的说道。
子辰僵硬了半晌,最终还是苦笑一声,看着子罂那双清澈透明的眼睛。
“没什么,只是和嬴路在父亲面前吵了架,我顶撞了父亲,罚我跪三天祠堂而已。我…我就是突然想来看看你,一会儿我就要去祠堂领罚。”
子罂看着哥哥干净的眼眸,虽然他并没有说是什么事,但子罂直觉这件事一定和自己有关,“是不是……”
子辰却仿佛故意似的打断她,“放心吧丫头,我没事儿。不用担心,你哥我可是要晋入淬体七重的人,不怕挨罚。”
紧紧抿了抿唇,子罂聪明的没有再问下去,她低下头,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突然她一把抱住嬴子辰,后者呆愣了一瞬后轻轻拍着子罂的背,只听见他小声而坚定的话语:“放心,哥哥不会让任何人带走你的,谁也不行……”
“好啦,都多大了还哭鼻子。我的衣服都给你弄脏了。”
安慰了一会儿,子辰一手撑着子罂巴掌大的脸把人推了起来,然后一根指头抵着她的额头让她退开,做出嫌恶的表情道。
子罂满脸黑线,一巴掌拍开哥哥的手,啐道:“呸,谁哭了。”一看她脸上确实没有泪痕,只是两只眼圈还是红红的。嬴子辰也不揭穿她,无奈的摇了摇头,目光却撇到石桌子上一本眼熟的书册。
“咦,连天破?你这丫头已经在修炼武学了吗……”
“恩,今天早晨去武藏馆借来的。”
他惊讶的看了一眼子罂,这才看见子罂身后那被震碎了好几块木皮变得坑坑洼洼的木桩子,顿时震惊之色更浓。不过才短短半天不到的时间,这家伙居然已经领会到了七成的精髓,就连他当初修炼这门武学也废寝忘食的领悟了三天方才达到这种程度,看来子罂的武学天赋,比他这个做哥哥的还要高!
眼中满是欣慰和高兴,子辰使劲揉了揉子罂的头,十二年,他看着这个和自己有着血缘羁绊的亲妹妹从一团小小的血肉成长到如今和自己的肩膀一样高,没有什么比她能过的好更让嬴子辰开心了,所以当他发现子罂这惊人的天赋时着实很是骄傲。
子罂也感觉到了哥哥眼中的柔和,于是咧嘴一笑,她说过,她要强大到能保护重要的人,强大到,不再让哥哥担心。
“啊对了,给你介绍个新朋友。”子罂突然说道,然后冲进屋子里把满地打滚的雪花抱了出来。
“看,这是我昨天捡到的小狼,她叫雪花。”
子罂笑眯眯的把雪花抱起来放在嬴子辰眼前,后者顿时皱着眉头有些没好气的说:“你上哪捡的?”
嘿嘿笑了一声,子罂那琉璃色的大眼睛轱辘一转,“就在路边啊。”
嬴子辰显然不会信她的鬼话,但也无可奈何,只能一翻白眼,伸出手指郁闷的逗弄浑身雪白正懒洋洋看着他的雪花。
温暖的午后,阳光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