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了,只差几步就出去了……
咬紧牙关使出吃奶的劲往大门奔去,子罂感到曙光就在眼前,上天果然是不眷顾她,第一次偷东西就没成功,而且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然而她更应该想到,老天确实不眷顾她的话,她可能根本出不了这个大门。
事实的确如此。
一丝危险的感觉陡然升起,子罂只能用余光撇见从二楼闪电般飞身而来的身影,她连大喊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一只铁钳一样的大手给按住了肩膀。
“小兔崽子,还敢跑。”
“王管事快抓住她别让她跑了!”店小二也追了过来,一脸愤愤的吼道。
子罂抿紧了嘴唇什么也不说,只是在对方靠近的一瞬间猛回过身子,凭借着灵活的身形从对方手臂下钻过去,对着脖子就掐了过去。
“哼,好狠毒的小丫头。”王昊见此冷哼一声,伸出右手挡住子罂的突袭,左手拍出一掌。眼看一掌就要拍在子罂的肩头,她却没有反抗,但运起了全身的元力包裹在身体之上。
下一秒,子罂整个人倒飞出去,而那个方向恰好是大门出口。在落地的一瞬间,她在空中翻了几个跟头,借势稳稳当当的落在了门口处。于是她冲王昊露出一抹得逞的笑容,转身就跑。
只要她跑进人群里,这些人想要追上她就难了。
“哈哈,王昊,没想到你堂堂地元境的高手居然连一个淬体九重的小丫头都斗不过。”
门外一个人影大笑着走进来,刚好挡住子罂的去路,她看了一眼对方标志着交易会坊的管事服装,身体一下就僵硬了的后退了两步。这可是前有狼后有虎,上天入地都跑不了。
他这话一出可引起了不小的骚动。许多人开始对子罂指指点点。
“不会吧,那看起来才十一二岁的小女娃竟然是淬体九重?”
“我青阳镇什么时候有这么个修炼天才了?”
子罂却没空理会那众说纷纭,她极速运转着脑子,想找到别的办法逃跑。王昊看了一眼王劲,淡淡的说:“她跑不了。”
王劲依旧笑眯眯的样子,他不置可否的耸耸肩,转而饶有兴趣的打量起子罂来。
“小姑娘,偷东西可不是好孩子的行为,把东西交还给店家,再赔付他三倍的价钱,我云阁也不会为难你。”
开玩笑,在交易区卖东西的可都是交了保护费,呸,管制费的。尤其云阁里的位置更是高价卖出去的,哪能让一个小偷败坏了他们云阁的名声。
“对!赶紧把东西交出来!还要赔钱!”店小二见两大管事都来替他撑腰了,不由得大声吼叫起来。
子罂差点没一口血喷出来,她要是有钱还用得着偷吗?真是搞笑!
但面上她依旧淡定的很,面无表情冷冷的道:“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王劲听言摇摇头,眼神里是一种高手掌握一切低阶武者生死的淡漠,“小娃娃,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虽然不知道你是哪家的姑娘,但就算是你老子娘来了这云阁,也不敢随意撒野。”
“偷东西按规矩是要砍断手脚的,现在只是让你赔钱,已经够仁慈了。”
王昊也冷冷的走过来。在两大地元境高手的压迫下,子罂脸色有点发白,但她仍转着眼睛,不知在想什么逃走的方法。
这时,三楼最幽静的走廊上出现了一个女人的身影,月娘摇曳着丰满的腰肢,倚在栏杆出淡笑了一声,“嬴姑娘,我家主子有请。”
哗!
全场哗然。都知道云阁在一年前易主,新的阁主神龙见首不见尾,连四大势力都不清楚底细,只是在他接手云阁之后生意变得更加红火了,整个青阳镇的经济都被他带动了起来。
王昊和王劲更是满脸差异,连他们都没见过阁主几面,现在阁主居然指名道姓要见这个刚偷了东西的小丫头?
事实上,最惊讶还的是嬴子罂。那个女人根本没见过她,她也不认识那个什么阁主,对方是怎么知道自己姓什么的?她脸上又没字。
“小姑娘,既然阁主要见你,就请吧。”王劲做了一个请的动作,更是结结实实挡住了大门。
子罂见状也无可奈何,冷哼一声向三楼走去。这下店小二也不敢找子罂要玉牌了,她可是认识云阁阁主!这样的人,惹不起。这下他可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只有自己赔了!
子罂跟着那身材火辣但始终不冷不热的女子穿过回廊又下了一截石梯终于停在一扇竹门前,月娘停下脚步让过身子,然后微微低头,表示请进。
子罂便不再犹豫,嘎吱一声推开了木门。
没想到,这门外却是别有洞天。
微风卷着几片翠绿的竹叶从子罂眼前飘过,她环视着周围这片茂盛充满生机的竹林,抬头是数不尽的星星正闪闪发亮。无数的夜光石被绑在竹子上,把这里照耀的犹如白昼。
左手边百米外有一间简陋的竹屋,似乎有个人影正席地而坐。子罂慢慢的走近,终于看清那是一个穿着黄色马褂的中老年人在屋外摆了一张小几,正自己与自己对弈。身旁是一壶香茗,看起来格外安详。
这个人就是云阁之主?
子罂有点懵,她倒是没想到这个领居家慈祥老爷爷模样的老头儿居然会是阁主。
而且,好像在哪儿见过。
“你这小女娃,我看起来很老吗?老夫今年不过才五十岁而已。”那老头儿也不抬眼,依旧看着他的棋局,只是捋了一把胡子道。
我靠,你都五十岁了而且都自称老夫了还不老?
“恩,不老,您看起来年轻有活力的很。”子罂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答道。
老头儿斟酌着按下一颗白子,“我不称老夫难道还要称宝宝吗?五十岁对于武者来说实在太短。”
什么鬼?这老头儿居然知道我心里想什么?
子罂现在才有点震惊的瞪着面前的老头,但老头儿似乎真的有读心的本领,他也抬起头来,看着子罂哈哈一笑:“哈哈哈,你这小女娃还真是有趣。来,陪我下一盘。”
说完他一挥衣袖,黑白两子就自动飞回了各自的盒子里。老头儿笑容祥和的望着子罂。
子罂挑了挑眉,也不矫情,往他对面一坐,一老一少就此开始了一场无声的对弈。虽然她有很多问题想问,但聪明的她知趣的没有提。两人心照不宣的认真的在棋盘上厮杀起来。
一局棋罢,胜负自不必说,她一向对围棋象棋不感兴趣,这其中的生杀之道唯有扬舒广这样历尽人生百态的人才能参悟。要是让她来几盘五子棋或是跳棋倒还好说。
“呵呵,棋道也是一个人性格的映射。你处事果决,有耐心有毅力,奈何报复心极强,有时候倒也容易冲动。”扬舒广捋了捋他的白须,笑容温和道。
子罂又是一阵惊讶,她想,这个老头儿看来是有真本事的人。至少会看相。子罂早在进到竹林时就取下了面纱。
耽误了这么久,也是时候该进入正题了。子罂双手抱了抱拳,语气里有对老年人的尊敬,但不卑不亢:“晚辈不才,棋艺不精。若是前辈感兴趣,我这里倒有些别的下棋法。平常打发一下时间也可以。”
“哦?听起来倒是不错。”扬舒广点点头。
“不过您把我叫过来不是单纯想和我讨论棋道吧?前辈既然知道我的姓氏,难道认识我?晚辈愚钝,还请明示。”子罂皱了皱眉头,想着这老家伙莫不是找她来玩儿的吧?
扬舒广哈哈一笑,抿了一口茶水,道:“一年前,我来到炎城游历,深入明月山后深受重伤落入明月溪中……”
老头儿又喝了一口茶,见子罂已焕然大悟便没有再说下去。
怪不得她觉得这老头儿有点儿眼熟,一年前的一天,她正在明月涯上修炼,看到溪中漂了一条人,就把他救了起来。那个时候她也不知道这个老头儿居然这么牛逼,就想着让人就这么死了也不好。所以封住了他一些穴道止了血,照顾了老头儿一天。当她第二天傍晚去山洞看他时,人已经不在了。子罂当时也没在意。
她顿了一下还是皱起了眉头:“那你怎么会知道我姓什么,难道你调查我?还有,你怎么知道外面的人是我?”
“哈哈,你这小娃。你救了我,难道我不该调查一下是谁救了我吗?当初我在你身上留下了一丝元力印记,刚才突然感受到这股气息,便知道是你了。”
扬舒广接着道:“老头儿我相信缘分。你救了老夫,那是冥冥中注定我的造化,所以即便你一年来元力丝毫不得寸进,在明月寨受尽屈辱,但只要没有生命危险,老夫便不会去干涉。一切随缘,当老夫再遇见你的时候,便是送你一场造化的时候。”
这个奇怪的老爷爷微笑的说,子罂眉眼微动,并没有立刻说话。说白了她不太相信莫名其妙砸中自己的馅儿饼。况且是不是馅儿饼还不一定呢,这个老头儿看起来厉害,但究竟厉不厉害她并不知道。说不定不如外面那两个地元境。再说她连他姓甚名谁都不清楚,实在不能轻易相信。
至于造化,子罂相信,除了自己能给自己,别人一概无能为力。
扬舒广又猜中了子罂心中所想,无奈了翻了个白眼,摇头失笑道:“你倒是警惕,虽然不失为一件好事,但警惕过头有时候会让你错失一些机遇。老夫姓扬,名舒广,舍予舒,天之广。你称我扬老便可。至于造化,你拿着这个,里面有你可能正需要或即将用到的东西。我看你根骨本是极佳,说是天生练武奇才也不为过,但一年来困在淬体九重一点长进也没有,想必一定有什么原因吧……”
扬舒广递给子罂一个乾坤袋,似笑非笑道。
子罂惊讶的接过袋子,心里有些紧张,毕竟这事关系到三生石,若是被人发现,虽然三生石无法被夺走,但带给她的麻烦无疑是数不尽的。
于是她点点头道:“前辈猜的不错,我幼时中毒,深入经脉,导致修炼停滞不前。所以一年来也没什么长进。”
反正睁着眼睛说瞎话她最擅长,于是张口就来个理由。扬舒广听这谎言漏洞百出也没去拆穿,倒越发觉得这个小女娃有些与众不同。
“你且拿着这个乾坤袋,里面的东西或许可以助你洗髓重塑经脉。当你达到天元境时,老夫便送你那场造化。”说完扬舒广又老顽童似的笑了笑:“不过你要经常来陪我下棋。”
这回子罂就真的有点傻了,她有点不敢置信。老头儿随手给的这个乾坤袋都已经是中级级别,里面的东西她粗略的看了一下差点吓得没把袋子给扔在地上。里面的东西随便拿一样都足以引起公众抢夺,就是放进炎城那也是十分不弱的。看似其貌不扬的老头儿没想到是个大boss!
“不管能不能重塑经脉,嬴子罂也在这里谢过前辈!他日要是出息了,一定不忘您的恩惠!”子罂面色郑重,不管怎样,她要谢谢扬舒广。
“哈哈,小家伙,谢倒不必,就当我还你救命之恩。”可能是不想看一个天才白白的被浪费吧,就像他当初那样。
“嘿,不过老夫倒没想到你竟然已经落魄到要靠偷取了。”扬舒广似笑非笑的看着子罂,她脸一红,也有些不好意思。要不是因为这东西和三生石有关,她才不会头脑发热干那么丢脸的事呢。
扬舒广心知子罂心中并没有邪念,便不再揪着不放,只是面色稍正道:“机缘虽然好,但人性却是根基。莫要因小失大,误入歧途啊。”
“多谢前辈教诲。”
“唔,说起来,丫头你的眼光倒还不错,你先前拿的那个玉牌的确不是凡品。”扬舒广忽然又笑意盎然,捏着胡须,显然对子罂的眼光赞赏有嘉。
子罂讪笑了一声,要不是三生石,她才发现不了这玩意儿有什么别的用处。但当下还是疑惑道:“它不就是个玉佩吗,有什么独特的?”
“嘿,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扬舒广啧了一声,接着道:“青阳镇虽然是块穷乡僻野,但却有很多高手来过此地,只是他们大多都只是在此停留一段时间就会离去。当然,也有永远都不走的……”因为他们哪儿也走不了了。
这句话在心里说出来,扬舒广还有些怅然,他不就差点儿成为这些人中的一个吗。
子罂转了转眼珠,联想到老头儿之前所说的话,一下就反应过来:“难道这些高手都是为了明月山来的?”
扬舒广点点头,“不错,明月山深处倒有些厉害东西,你现在实力太弱,可别打那番主意。”这话就算他不说,子罂也知道,她有自知之明。但这和玉牌有什么关系。
“这些高手多是来自各个地方的强者,因此总归会有一些他们流传下来的宝物。所以你很可能随便逛着街就买到了一件惊天宝贝,只不过啊,现在识货的人却不多咯……”扬舒广惋惜的摇摇头,“你手中的玉牌,老夫观其波动,应该是一名符师所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