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这帮新兵的表现比当初的吴奇哲还要好上很多倍。
那个时候吴奇哲几乎是一碰到枪就手抖，虽然动作还啰啰嗦嗦地做的挺规范，但真正要开枪的时候，他经常把子弹打飘或者把握不住射击的节奏，这让杨毅凌感到很苦恼。
这些新兵似乎做足了心理准备，又因为是事先经历过战争的人，所以他们一点也不表现得慌张，反而冷静得可怕，像一个又一个的雕塑一样。
只可惜他们本质还是一群普通的未成年人，没有杨雨晨他们那种专业的技术，智商方面丢到一边暂时不谈，他们的射击姿势还是很有问题的，而且子弹偏得离谱。
杂乱无章的枪声在地下室中回荡，不仅音量过大而且还极为烦人，老兵们自然是早已习惯，但新兵们中有些人放下枪选择捂着耳朵。
穿着黑色大衣的杨雨晨在他们身后慢慢地走着，脸色冷漠地观察着新兵们的射击，但她也只是观察而已，并没有出手干涉。
新兵们确实反应有大有小，但杨雨晨却忽然之间停下了脚步，面色依旧冰冷地，看着自己身旁的人。
作为新兵中的一员，那位少女的反应出奇的小，也就是现在，肩膀抵着Gew98射击的她，却能以标准的射击方式，不断地将子弹射向靶心。
每秒钟，都会响起Gew98的清脆枪声，即便混杂在很多的杂音里，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沉稳。
这是杨雨晨对她的第一印象，现在又增加了另外一个印象——绝对不是一般人。
杨雨晨站在她的身后，低头看着她的每一个细微的动作。
枪声逐渐奚落，打光子弹而一脸懵逼看着靶子的人越来越多，然而就在枪声几乎完全停下来的时候，依旧举着枪的那个少女，扣下了扳机。
噼啪！
已经恢复安静的地下室里，忽然炸出一声枪响，让很多人都吓了一跳，不过这一发子弹，却径直地飞向靶心，撞成绚丽的火花。
少女放下她面前的Gew98，身子贴着墙转了过来，用一种非常奇怪的眼神盯着杨雨晨，像鹰一般，充满了不友好的气息。
杨雨晨并没有做什么，也没有说任何的话，而少女站起身来，提着自己的Gew98，转头看了看那一块被击中多次的靶子，面无表情地说道：“我打的很不准吧？”
“怎么可能？”杨雨晨笑着说，“你至少比其他人要优秀很多了，在这方面。”
“哼……”
少女有那么一瞬间露出了厌恶的表情，但她依旧直勾勾地看着靶子，说道：“恭维的话就免了。”
“恭维……？”
杨雨晨笑了。
无论是眉间的角度，还是嘴角的弧度，都无法否定，这是一个灿烂的笑容，但她那一双冰蓝色的双眼，又像是在阴沉地冷笑，随即，她那带笑的口中，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你当我是认真的吗？”
少女猛然之间之间醒悟过来，不过当她转身的时候，耳中收到了德国军刀出鞘时那特有的摩擦声——杨雨晨抽出的军刀，直接朝她的面门捅来。
没有人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然而少女却以极为熟练的姿势挥手撩开杨雨晨刺过来的刀，同时身子微微一闪，让那冰冷的刀刃切过自己右耳旁的空气。
用臂弯处住杨雨晨持刀的手，少女便迅速上前一步，试图用左手抓住杨雨晨的脖子，但她的手反而被杨雨晨抓住，用力地拧在一起——然而令少女没想到的是，杨雨晨竟然以惊人的力量，从自己臂弯的夹缝中，抽出了自己的手，幸好她及时张开手臂，不然的话被军刀削掉半只手都有可能。
少女又开始尝试用腿撂倒杨雨晨，但在准备不充分的情况下，她根本踢不动杨雨晨那纤细的腿。
杨雨晨将刀回旋半圈改为反手握刀，忽然向少女的脖子刺去，她迅速用右手推住杨雨晨的手臂，但却因为杨雨晨强大的力量，她整个人都被撞到墙上——剧烈的疼痛让少女的力量放松，但还是使杨雨晨的刀失去方向插进距离少女脖子仅仅几厘米的墙壁上，杨雨晨的手臂此时也紧紧地压在少女的脖子上。
少女的左手被杨雨晨扭在自己的胸口，根本无法动弹，右手也为了阻止杨雨晨右臂的力量而被挤在中间。
场面顿时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比少女略高的杨雨晨低下头来，用她那带笑的冰蓝色眼睛看着少女，低声说道：“你啊，绝对不是民兵吧？”
然而咬紧牙关抵抗杨雨晨的少女，什么也没说，她依旧用力地推着不动如山的杨雨晨。
“喂！”
吴奇哲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抓住杨雨晨的肩膀，用力地把她从那个少女身上扯开。
然而就在杨雨晨松手的一瞬间——
她听到了第二把军刀展开的声音。
“艹！”
这是杨雨晨没有想到的，她回过神来时，少女已经把她自己的军刀在空中划出一个圆弧，反手插向杨雨晨的胸口。
即便反应来得及，身体也没有时间做出有效的防御措施了，杨雨晨也知道胸口这种重要位置被军刀捅一下会很严重，所以她抬起了左臂，迎向闪着寒光的军刀。
“噗！”
带着巨大动量的军刀，扎破了黑色的军大衣，一瞬间就刺进杨雨晨雪白的皮肤里，穿过尺骨和桡骨之间的空隙，切断了几根血管，带着鲜艳的血红，从另一端穿出。
杨雨晨的眉间皱紧着，忍耐着并不太剧烈的疼痛，以同样的手段，将军刀捅进少女的手臂，算是以牙还牙。
少女由于疼痛而松开了军刀，抓住杨雨晨的手向后退了一步。
杨雨晨在被用力拉过去时，拔出自己手上的军刀，又挣脱了少女的手，向后踉跄地退了几步，却同样把自己的军刀留给了对方。
两个人就像角斗场上两个旗鼓相当的对手一样，盯着对方，关注着对方的一举一动，但这样的公平性，很快就被打破了。
吴奇哲站在杨雨晨旁边，抽出自己的鲁格P59指着另一个少女，冷冷地说道：“住手吧。”
这已经是完全一边倒的战斗。
少女也没有必要继续送死了，她低下头，拔出自己手上的军刀，鲜血顿时染红了地面，但她并不在意这些不严重的失血，将军刀抛回给杨雨晨，杨雨晨一挥右手便接住了它。
深吸了一口气，少女用带有一丝坦白语气的声音说道：“你说的没错，我不只是民兵而已。”
而至于这个结果，杨雨晨也想到了，因为杨雨晨作为一个在行的人，看出一个人是否有军队的经验是并不困难的。
刚才的搏斗，就可以知道少女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拥有那样的反应速度，并且可以正确地应对杨雨晨的军刀，但她输在力量上，或许是她没想到，杨雨晨这样高挑纤瘦的人，能拥有一只手推开她的力量。
杨雨晨扯开自己的衣袖，面色冰冷地看了看伤口后，从口袋里拉出几张纸巾，压住手臂两侧的伤口，但血依旧源源不断地渗出，从指尖处滴落。
压住伤口暂且不管，她抬起头来向着那位不对伤口做任何处理的少女询问道：
“能说说吗？你的身份？”
“……”少女有些犹豫，“如果我不说呢？”
杨雨晨像很开心一样，笑着说道：“我问三遍，你不说，我就把你交给审讯部，纳粹的刑讯逼供，你是知道的吧？尤其是对女性……”
少女低下头去，捂住自己手上的伤口，过了许久，才抬起头来，面向杨雨晨那冰蓝的视线，缓缓地开口说道：“请务必保密。”
“嗯。”
“我啊……”少女抬起头看着墙上那红黑相间的德意志南极帝国国旗，低声说道，“我是帝国二级特工，理论上是不能参加战斗的。”
“二级特工啊……”
杨雨晨意外地发现她并不了解帝国对外的情报政策，但吴奇哲却对此有所耳闻，他依旧举着手中的鲁格手枪，对着少女低声说道：“就是潜伏在民间获取国家政策和社会现象的人，还需要买些东西送给帝国研究，只是不允许接触更高级的家伙而已。”
杨雨晨听完后点了点头，歪着头向对面的的少女问道：“那么，今后如何称呼？”
少女好像很为难的样子，等了很久的时间，她才说道：“我姓刘，刘立欣以后请尽量不要叫我的真名。”
间谍不喜欢别人叫自己的真名是可以理解的。
杨雨晨点了点头，转头对那些摆着旁观态度的新兵们说：“你们可以散了，明天的下午4点请来到这里，不想来的也行。”
而至于那位刘小姐呢……
杨雨晨毫无感情地对她说道：“今天你跟我来，我需要核实你的身份。”
“随便，”刘立欣带着一丝警惕说道，“我觉得你私下解决我的可能性大。”
“如果你一直想刺我的话，我一定会这样做的。”杨雨晨说道。
…
终于，就在这一天的晚上，杨雨晨跑到司令部去确认了刘立欣的身份——确实是一个二级间谍，但她几乎从没有被下过任务，也就是说她还没有开始启用，这样的话，让她加入第二突击队还是有希望的。
“你干嘛要那样做啊？”
杨雨晨一回到房间就遭到吴奇哲的质问，她笑着回答道道：“这样是最直接的方法，不是吗？我早就怀疑她不是普通人了。”
吴奇哲并没有因此而消停，反而加大了音量：“妈的，你老是这么极端，下次你这样做我就告诉弗森德里克。”
“又没搞出很严重的伤……”杨雨晨抬起自己被扎穿的手臂，说道，“这样的伤根本就不算什么。”
“那样的话，扎穿你的脑袋又会如何？”吴奇哲抓着杨雨晨的肩膀大声地质问道。
“唉……”
杨雨晨无奈地挥了挥手，说道：“下一次我不这样了好吧？”
吴奇哲一脸“别想敷衍我”的表情，盯着杨雨晨的，哼了一声后，才转身离开。
知道这时，杨雨晨才想起一个关键性的问题。
“我才是队长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