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坳村后的溪水有深有浅,深的能有一人多深,浅的约么到虎子的膝盖,摸鱼自然得在稍微浅一些的地方。
虎子和狗蛋离得不远,撸起双袖的手上拿鱼舀子,光着脚丫,高高卷起裤腿,趟着不深不浅的溪水,一步一步慢慢地挪动,目不转睛地盯着附近,生怕一个响声把鱼儿惊走。
两个人配合很默契,一人看这边,另一人看另一边,本就不是很宽的溪水俨然被两人把关了,从山上下来的鱼儿,一个也逃不过他们的视线。
文生嘴里叼着一根青草,坐在溪边裸露的岩石上,身后是一颗翠绿的松树,为他挡住了炎炎的烈日。
他百无聊赖,悠然自得,看着水中的虎子和狗蛋。
“虎子和狗蛋对我真不赖。每次带我来摸鱼,都是让我在岸上歇着,他俩晒着大太阳,辛辛苦苦趟着水摸鱼,最后还跟我平分战果。虽说我平时帮他们复习功课,爷爷又是村里唯一的先生,他俩对我已经很够义气了。”
文生心想。
“你俩今天还能摸到鱼吗?水平还行不行?“
文生打趣虎子和狗蛋道。
”奶奶的,今天什么鱼都没有,也不知见了什么鬼!还有,你小子小声点,鱼肯定都是被你吓跑了。你别不出力,还尽是坏事。“
虎子一脸郁闷,他和狗蛋在这都摸了好长时间了,愣是连个鱼苗都没见着。
若是往常,此时鱼篓里早就装了半篓子鱼。
可是现在,篓子里空空如也。
被文生这么取笑,虎子慢慢地开始烦躁了,他就不信今个就摸不着鱼了?
旁边的狗蛋也是一脸郁闷,暗自感叹今个点太背,连个鱼苗都没见着,以往这鱼苗他都见到也当见不着,懒得抓。
“你俩继续,爷爷还等着下酒菜呢!“文生笑着对他俩说。
“今天必须摸到鱼,不然俺这张家坳第一水娃子的名声就全毁了。“虎子赌气道。
虎子年纪虽小,水性在张家坳确实数得着的好,在他们这一辈里是最好的。
”别着急,别上火,慢慢来。“文生安慰道。
说罢,他便继续悠闲地坐在裸露的岩石上,看着这静静的流水。
说来也怪,今天溪水里鱼出奇的少,也特别的静,静的有些说不出来的不正常。
文生的目光沿着溪水一路看上去。
那是一座大山,张家坳只是山脚下的一个小村长。
跟这座巍峨的大山比起来,张家坳怕是连称为九牛一毛的资格都没有。
在那山上,据说有仙人的存在,至少村里人是这么说的。
文生也曾问过爷爷,毕竟爷爷是村里见识最广的人。
爷爷告诉他,山里确实有高人存在,不过却不是村民口中的仙人,仙人是不存在的。
当时,文生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没有继续追问。
溪水静静地流淌,流淌过虎子和狗蛋没有穿鞋的脚丫。
山间婆娑的松树,凌乱却恰当地站在山坡上,给这裸露的地表盖上了一层绿衣。
蝉儿在树间吱吱地叫个不停,似乎在嘲笑他们三个今天将会一无所获。
伴着蝉鸣,文生哼起了小曲,这个小曲是他跟隔壁的二丫学的,还真别说,他还学的有模有样。
感觉有些心烦意乱,莫名的烦躁,文生摸出胸前的玉璧,细细摩挲着。
在这炎热的夏日,这块玉璧并未被浸染,摸起来有些清凉,稍稍安抚了他心中的躁动。
这玉璧说来也奇特,夏日炎炎的时候,它是清凉的,严寒冬日的时候它是温热的。
摸着这块玉璧,文生有些想念他的父母,他从来没有见过他们,也不知是不是真如爷爷说的那般,父母和自己走散了。
现如今,他和爷爷相依为命,不过还好,村里人对他照顾有加,视为亲人,他也没有过多的落寞。
至于父母,他不是没有想过去找寻,只不过他年纪还小,没有能力去寻找,更不知去何方寻找。
”哎???“
叹了口气,文生把玉璧小心地收起来,贴在胸口。
他要好好保存这块玉璧,因为爷爷说,这是他和父母相认的信物,丢了玉璧,也就与父母永无相见之日,即使相见了,也不相识。
突然间,树上的蝉儿齐刷刷地一起安静了下来,日头被一块厚重的乌云遮住,水面的微风也停下来,万物仿佛静止了一般。
这个世界突然变得如此安静,虎子和狗蛋都愣住了,站在水里,一动不动,仿佛怕打破了这世界的宁静似的。
“虎子!狗蛋!快跑!水里有怪物!“文生焦急地大叫道。
只见水中一个墨黑的影子,从上游飞快地游了下来,速度飞快,咋眼间便从远处到了近前,急的文生朝虎子和狗蛋大喊大叫。
此时虎子和狗蛋也看到了那个已经到了近前的黑影,还没看清楚,便撒丫子飞奔似的往岸上跑,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
俩人你追我赶,争相跑到岸上,慢一步就可能成为黑影的点心。
现在,他俩终于明白为何这么长时间都没能摸到鱼,原来它们早已成为了黑影的腹中之物。
明日,不,也许就是今夜,那些鱼儿都将被黑影排泄出来,以屎的状态。
想到这里,两人跑的更加卖命,毕竟他们都不想尸骨无存,最后成为一坨屎的一部分。
文生早就从岩石上站起来,手里拿着一块石头,朝他俩跑去,希望能为他俩争取一些时间。
黑影越来越近,虎子和狗蛋没命的奔跑,但是水中的阻力太大,溅起一丈多高的水花,他俩根本不可能像在地上一样可以奔跑起来。
虎子和狗蛋此时已经吓破胆了,之前在村里老人那里听到的各种关于水怪的传说一时间全部涌进他俩的脑海,恐惧已经占据了他俩的内心。
此时,他俩能够跑向岸边,全是本能,如果他俩现在还有思考的能力,早就瘫软在水中了,毕竟还是十二三岁的孩子,没见过这种阵仗。
文生后来的呼喊,对他俩来说,只是无意义的喊叫声,他俩脑海里只有一个字: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