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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站着,坐着,跪着

血海滔天,有无数尸骨在挣动,腥气刺鼻。在血海中央,古舟静静的漂浮着,与那些挣扎着想要超脱的残肢断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古舟不知漂浮在这血海多长时间了,船的边缘都凝结出了暗红色的血痂,其上,一名魁梧的中年男子盘坐。

男子衣衫破损了许多,嶙峋的伤口很刺目,但他的神色却没有任何变化,一双眸子有着吞噬心神的伟力。

他望着常易非,自始至终神态都没有任何变化,这让常易非绝望,但手中的珠子却是显化光晕,使得中年男子动容。

常易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惊人的变故,只知道光晕飞到了中年男子面前,静静悬浮,似乎在与他对峙。

常易非很吃惊,因为这里的血海无边无际,不知道造成了多少杀戮才造成的,那个中年男子更是在这无数尸骨中独活,浑身伤痕累累却没有什么神态波动,来头很大,有可能涉及一些禁忌。

光晕在中年男子面前悬浮,轻颤,似乎在与他对峙,在交流,这些常易非当然不得而知了,因为他们是在用神念交流的,外人无法听闻。

“没想到你居然在这里。”这是中年男子的身影,很雄浑。

“不然呢,那两个小子占了我的位置。”声音很稚嫩,口气中是满满的气愤与不屑,竟然只是一个三四岁左右的小男孩。

中年男子瞥了他一眼,似乎对他“小子”这两个字很不感冒。

“别在乎这些了,你也看见了,那个小子向你求助呢。”光晕内的声音有些尴尬,急忙转移话题。

“你嫌我帮的不够吗?”中年男子声音低沉,他的周围,血海翻腾,无数骷髅在挣动,张开嘴巴,发出凄厉的嚎叫。

光晕沉默了半晌,才无奈的说道:“你也看到了,我认主了。”

“我是纯洁无暇的,这一滴血沾染了我,我无法摆脱。”光晕内传出神念。

“这样不正是你想要的吗?可以摆脱控制,不被人约束。”中年男子说道,意有所指。

“我不想要人约束,可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不想让他死去。”光晕的声音很稚嫩,但却在与一个活了无数岁月的人对话。

中年男子别过脸去,目光望向遥远的虚空,说道:“你有没有想过,要我出手的话,会打破平衡的。”

“我出手,还不是一样吗?”光晕满是不解的询问。

中年男子摇了摇头。

…………

面摊子前面,天贤老人算了算时间,一个时辰已到,那小鬼明明已经来了,却不出现,他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那小鬼了。

于是,他运转修为,说道:“如果你再不出来,你就再也见不到他了。”那声音很浩荡,由于运转了修为的缘故,一瞬间便传遍了整个南城,传到了常易非的耳中。

满城的人们惊愕,张望,因为这声音太过非凡,直接让一整个城的人都听到了,他们不知所措,不知道这声音预示着什么。

终于,面摊子的老板第一个发现了异常,因为他清楚的听到了这声音就是从他身前这个老人口中发出的,而后他慌张了,急急忙忙的的跪拜在天贤老人的面前,口中说道:“小的恭迎上仙!”

这一说不要紧,整个中央广场的人都陆续的跪拜了下去,齐声说道:“恭迎上仙。”在他们眼中,仙人是神圣不可侵犯的,是高尚的,凌驾于一切之上的。

常易非自然没有跪拜,他在等待,珠子的光晕还悬浮在中年男子面前,与他交流着,这让他内心升起了一丝希望。

天贤老人的神色阴沉了下去,因为常易非还是没有出现,不把他的话放在眼中,他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所以他打算动真格的,将一只筷子抵在老常子眉心,恶狠狠的说道:“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如果你再不出来,我保证,下一刻你看见的将是一具尸体。”

整个南城都很安静,所有人都拜服在了地上,不好抬起头来。

小巷中,常易非叹了口气,内心升起的一丝希望也熄灭了,因为时间来不及了,再不出去,老常子就会丧命的,他挪动脚步,准备迈出去。

但就在这一刻,老常子的声音飘入了他的耳中。

“小子,别多想了,离开吧。”老常子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喜怒哀乐。

“还记得我教导过的那些吗?如果你带着宣宣来了,我会看不起你,趁还有机会,赶紧离开吧。”

常易非的眼睛湿润了,他怎么会忘记老常子的教诲,他清楚的记得那天夜里老常子向他讲述年轻时的故事时说过的话,老常子就是因为这些,才使自己的人生功亏一篑,心爱的妻子丧了命,而自己更是抛弃了自己的亲骨肉。

老常子说着,竟然开心的笑了起来,他沧桑的眼角溢出泪水,划过脸颊。

“我好想念我的妻子,你过得还好吗?”老常子的眼神迷离了起来,泪水不断的滴落,“辉儿,不要怪爹爹,爹爹马上就来陪你了,我们一家子马上就要团聚了。”

南城很安静,所有人都跪拜在地上,大气的不敢出,有许多人也只是偷偷的瞄一眼,又赶紧低下头,以至于老常子的声音很清晰的传入了所有人的耳中,在这空旷的广场上,还有回声在游荡,有些凄凉,有些悲壮。

“孩子,听话,如果你还认我这个爹,就离开吧。”

小巷中,常易非的眼泪夺眶而出,他很少提起“爹”这个字眼,但毫无疑问,在他的心中,老常子就是他的爹,一辈子的爹。

常易非真的很痛苦,他只是一个八九岁的孩子,没有家庭的爱护,从小被老常子捡到,老常子是他唯一的亲人,所以他真的真的舍不得,他还是做出了决定,他要与老常子共赴黄泉。

光晕还在与中年男子交谈,但他却顾不了那么多了,他拿下珠子,走出了小巷。

整个南城,常易非站着,老常子和天贤老人坐着,其他人跪着。

常易非远远的与天贤老相望,寒风吹乱了他的长发,他的衣衫猎猎作响。

老常子看到这一幕,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他很了解常易非的性格,因为常易非是他养大的,他知道常易非缺少情感的关怀,很重视珍惜身边的人。

这是一个好事,但同时也是弊端,比如现在,他很想让常易非离开,但常易非还是来了,任他怎么说也无济于事。

“那个女孩呢!”天贤老人看着常易非走了出来,却只是独自一个人,很气愤,他要找到那个女孩,并且斩草除根,但常易非却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止他。

也许常易非很傻,只因为一个不相关的人的一句话,一个托付,会拼上一切,但他觉得,做出这个决定事是对的。

“我不会将她交给你的。”常易非说道,之前他或许很恐惧,很绝望,但现在却很平静。

天贤老人看着常易非,双眼微眯,神色彻底阴寒了下来。

“爹,既然我们是一家人,当然要在一起了。”常易非没有再理会天贤老人,而是对着老常子说道,眼角蕴着泪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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