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转过身去,第一眼对上的是他深邃似海的眸子,沉静得像要将人溺在里面。但是,这却是对奇怪矛盾的眸子。说它深沉莫测,却又如此刻翠湖上那一碧千顷的灼灼秋阳;慎稳孤傲中参合着几分的玩世不恭。而让我惊奇的是,他双手抱臂的姿势居然和楚健一模一样。
不行,不能胡思乱想。不就是一个太过相似的陌生人罢了。我用力的敲了敲脑袋,让自己保持清醒。
只见,他顺势斜靠在身旁的那棵树干上,勾了勾嘴角,偏着脑袋,一脸饶有兴味的看着我,说道:“姑娘的曲调实在有些奇特,而且这歌词……”
顿了顿,那酷似楚健男子又问道:“请问,这词是姑娘做的吗?”
“小女子不才,让公子笑话了。”我撤动嘴皮子笑了笑,厚颜无耻的当下将周杰伦的作品据为己有。哈哈,你们觉得我无耻么?反正我都穿了,连时空都不是原来的那一个了,剽窃无罪,强盗有理!
“哪里,姑娘的唱词淡淡的悲伤中透露着浓浓的沧桑与无奈,仿佛看透了世间一切而其中又昭示着暗藏的风雨。”男子斜睨着阳光明媚的天空,余光不时在我身上做着细微的打量,继续说道,“特别是那句‘谁的江山,马蹄声狂乱,我一身的戎装呼啸沧桑’……”
那男子居然唱了出来,节奏音调几乎与周杰伦的原唱不相伯仲。好小子,本姑娘就只唱了一遍,你就可以唱得比我还好。不服气啊不服气。难道,古时候的男人都对音律特别敏感?
不过话说回来,他唱腔的那种调调,那浑压低厚带着磁性的声色也和楚健一般无二。这让我不禁想起我和楚健每次去唱K时的情景。
此时不由的心中一酸,有想哭的冲动。楚健呵,花花好想你哦,呜呜呜呜呜……你知道么,花花掉到了这个鸟不拉屎的破书里了,怕是再也见不到你了……
看着眼前的这个男子,他的举手投足,他的抑扬顿挫,他的气质风度……都和我家楚健一模一样,几乎让我有种错觉,他就是楚健,楚健也陪我掉到书里了,只是他不记得我了。
“……”
“……姑娘?”
“姑娘?!”
“啊?”额前不知被什么硬梆梆的东西一敲,我蓦然拉回了神,伸手揉着受创的额头,注视着身前看上去有些无可奈何的男子,问道:“公子叫我?”
“看来姑娘特别喜欢出神啊。”男子笑着轻叹口气,微摇了下头,带着调侃的语气说道,“方才在下是想请教姑娘芳名。”
芳名?哦,就是问我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我的大名正要报出的瞬间,我突然收住了口,一个疑问在我头脑中猛地浮现:我是说我在这个世界的名字翌向晚呢,还是说我原本的名字花向晚?还有就是我说还是不说呢?说了就会暴露身份了,长辈经常教育我们不要随便和陌生人说话……但是不说好像又不太好吧,怎么办呀?纠结啊……(画外音:说个名字有这么复杂吗?-_-!)
而那男子正好脾气的抱臂等待我的回答,扬起的剑眉中透着股玩味儿的调调,“翘首以待”着我的回答。
正在这种关键时刻,我忽然灵机一动,嘿嘿,有了!俗话说,什么叫急中生智,就是这么来滴。(花花,貌似你这词不该这么用吧,呃!)
这时,我朝着闲整以待的男子狡黠的笑了笑,将双手反剪身后,歪着我美丽的小脑袋,笑语嫣然的说道:“想知道我的名字不难,只要公子可以以一乐器和上我的琵琶,小女子就告诉你如何?”
男子笑道:“姑娘怎知我通晓音律?”他笑起来的眼中有种说不出的魅惑让人沉醉、无法自拔,而这种魅惑又和翌邪的那股子邪魅有所不同。而他如黑曜石般璀璨的眼里,即使一闪而过,我也分明看到了那丝惊讶。
如果我又说那句老话,俺是作者,俺当然知道,不知会不会被大家群起而殴之?
我同样回复了他一记微笑:“公子既然能听一次就能完全唱出旋律,小女子便几乎料到你一定精通音律。”——而且你唱得比我还标准,只是这话我没说。
或许是没有猜到我会如此作答,男子微有一愣,随即会恢复如常。
“嗯,你还真是个很聪明的女子。”这时,他不知从什么地方突然变出一根玉笛在手,夹在指间把玩着。
我转身走到先前的桂花树下席地做好,抱起琵琶,宽大的袖摆洒落身侧,似一抹从容的云迹。我目光投向男子,见他扬起嘴角微微抬手,示意我可以随时开始。那一首好呢?看他如此气定神闲、稳操胜券的样子,必定是深愔此道。
我静静侧首,心中掠过无数琴曲,纤长的手指轻轻滑过琴弦,左手上扬抚住品上音阶。我定下心境,平静无波的目光落在前方翠湖空处,忽然想起去年冬天在伦敦广场一时兴起为楚健弹奏的那首惊众四座的曲子,于是,徐徐抬起的右手弹拨琴弦。
铮然一声,清脆之中带着些暗哑,什么东西猛的在心尖儿划过,随着这烈烈弦音心神微颤。
弦弦声急,金戈铁马的气势就这样砰出在一张琵琶一指纤指之下。这一刻,不再是前一秒的风和日丽,而是沙场峥嵘的行营千里,兵马嘶鸣,决战在即,风云暗动。人心被这肃杀的音色缓缓提高,吊到不能承受的极至。
正在暗处心惊,忽然急弦突起,“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千军万马横扫大漠,风沙狂涌天地失色。琴音摇曳之中,杀伐驰骋,惊心动魄;细弦波荡之时,剑气四溢,骇人听闻。在我的指下既有万千气势,又时而弦轻音低,稍现即逝的幽咽纠缠其中,承辅跌宕。待到萧索的低音转回,琴音顺势高起,大开大阖,却又有直拔云霄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