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荆与慧静单独相处的机会越来越少了,即使有的时候碰了面,也只是淡淡地打个招呼,而且,次数也在减少。也说不清为什么,楚荆原本刚恢复的平静的心渐渐变得空洞洞的,感觉里面的东西在一次次地变少,她敢肯定,这与慧明有关。虽然,她与他之间不过是萍水相逢,但,两个人都认了亦空禅师当师父,多少也算有一些尘世间的缘分的,如今,变成了这么一个尴尬的关系,想必,这是两个人都始料不及,也都不想见到的事情。慧明心里也很矛盾,他不知道,与楚荆是不是应该永远只保持着点头之交的距离。
面对慧明的冷落,楚荆一直怀着一份歉疚。终于,她在一次早课后堵住了慧静,她想把事情问个明白。慧静这个孩子性格率真直爽,这么些日子来,他想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师兄对楚荆有了点意思,但,楚荆对师兄,也有点感情,但是,他一个人琢磨了很久,觉得,这两种感情还是有那么一点区别的,这点,从他们看对方的眼神可以看出来,师兄看楚荆时,那眼睛里蓄着一湾温柔,就像是一潭深邃的湖水,但楚荆看他师兄的眼神,干净而清澈,像是一条一眼可以望得到底的小溪流。至于,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区别,慧静一直都没有想明白,也不敢去问师兄,他虽然胆大,但也没大到去挑破别人感情这个地步,更何况,对方是自己一直以来尊敬推崇的师兄,所以,他也对此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但是,面对楚荆的疑问,他还是显得有点惴惴不安,他知道楚荆的旁敲侧击,他也曾听其他的师兄弟们说过,楚荆的父亲与亦空禅师是知己朋友,所以,他不能直截了当地问楚荆是否喜欢师兄,也不能透露出师兄暗自里喜欢楚荆的这个秘密。是不是,所有人的一生中,都会碰到进退两难的时刻,有没有一个办法,能彻底地解决目前的问题,让他们三个人,重新回到刚认识的时候,那么单纯,那么开心。看着楚荆焦急却依然美丽的脸,那一刻,慧静差点就一时冲动,把心里的话和盘托出了,还好他注意到四周还有旁人,及时地咬出了自己的舌头,真相经过他的思考,变成了轻描淡写的几句话,说了等于没有说,楚荆听完,依旧不明白师兄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慧静不禁在心里为自己拍手叫了一声好,这些年跟着亦空禅师,虽然他还是有点鲁莽,但已经比以前好多了,特别是在师兄与楚荆这件事情的处理上,他已长成了一个略知人情世故的大男孩了,不该他说却不得不说的事情,他能把它说成一个美丽的谎言,这对人对己都是有利无害的,所以,他的谎说得是心安理得,根本不担心佛祖会怪罪他。
楚荆比慧静大了几岁,在众人眼中,她是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而不再是几年前缠着亦空禅师要烛花的小女孩了,毕竟经过了林嘉南的事情,现在,她心里想的与口中说的,有时候是背道而驰的,在她看来,只有三岁的小孩子才会做到任何事情都心口如一的表达。可是,认识到这点让她觉得自己一下子老了好几岁,而,有些事,注定了要永远埋在心里,有些话,也注定了一辈子都说不出口。
在寺里,她的身份比较特殊,既是亦空禅师的信徒,又是他的客人,所以,寺里的活她都不用做,因而有大把的空闲时间思考。但是,无论她如何地想,她也绝对想不到,慧明对她有了那种感情,而且,他在试着躲避,试着在触碰到这份感情时能不再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