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楚荆在普陀山已经呆了近一个月,想到了当时离开B城时只留给父亲一条短信,她有点坐立不安了,但却又不想立刻收拾行李回去,并不是没有这个胆量,而是,她已经喜欢上了这里,想再多住几天,这种热情多次夺过了她回家的念头。于是,她给父亲写了一封长信,告诉他自己在这里的生活情况,这个过程是温馨美好的,她边写边微笑,这封信里提到了亦空师父,提到了寺里的饭菜和日常生活,唯独对在这里认识的少年一笔带过,这个时候,才发现,她与父亲之间是可以好好交流的,手里的钢笔水用完了,才完成了整封信的三分之二。平素因为父亲的严厉,她少有畅所欲言的胆量。用笔写比用嘴说好得多,这样,就不用担心会被大声地斥责,然后便是接连几天沉默不语的冷战。在信的结尾,她大胆地说,我就是喜欢林嘉南,他的笑,他的眼让她怎么也忘不了,但是,我已不再为得不到他而痛苦了,没有谁定下规定,不能做他的女朋友,就不能继续喜欢他吧?他依旧在我心里,但,那里的阴霾早已过去,现在,已是一片晴空。
信写好了,投递却是一件麻烦的事情,山上没有邮局,想寄信,只能到山下去寄,但,她对这里的路与商店又不熟,慧明知道了后,便自告奋勇来帮她寄信。当时,身边还有几个他的师兄弟,楚荆犹豫了一下,一来,她怕这样会给他以后的生活带来不必要的流言,二来,他一个人下山她有点不太放心。
慧明仿佛看出了她的心思,说:“你不用担心太多,我的脚很快的,而且,我和慧静师弟一起去,一路上,我们会彼此照应的,这里的师兄弟们都非常简单与和睦,不会有你担心的事情发生。你就放心吧。”
楚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把信交给了慧明。慧明和师弟接过信,换了一件普通的白衬衫,即刻向山下奔去。两个人走到离邮局不远的地方,突然,从拐角处窜出几个小混混,嬉皮笑脸地往他们身上蹭。其中一个,高出他们两个头,他猛地抢过慧明手中的信,跑到一边,做出要拆开的样子,一脸坏笑地冲他们招手。其余的在一边起哄。慧明向前冲去,眼泪都快急出来了,慧静的性子本身就暴躁,所以,当年亦空师父给他起名“慧静”,就是希望他能静下心来做人做事。这下子,一股子怒火从他的眼眶里奔涌了出来,他真怕那个小混混会撕开那封信,报警已经来不及了,他们索性就与那帮小混混打成了一团。
这场架的结果是,他俩赢了。慧明的嘴角被打裂了,流了血,慧静的左眼被打黑了,还有点肿。但所幸的是,信完好无损地抢回来了。慧静显得很兴奋,他告诉慧明,在他们村里,作为男人,打架一定得打赢,不然,就会有姑娘鄙视你,男人间打架是最平常不过的事情,并不是说会打架的就是一个坏男人,打不赢架的才会被看轻,甚至,喜欢的女孩子都会觉得没有面子,因而与你疏远。
在寺里,打架是被绝对禁止的,而慧静所说的风俗让慧明着实觉得新鲜,他心里因打架而起的负罪感减轻了不少,他们商定好一定相互保守这个秘密,不让师父知道。这天真是过得惊心动魄,但,让慧明最开心的,不是打架打赢了,而是,他终于不负楚荆的嘱托,帮她把那封信给寄出去了,只要她开心,他愿意为她做任何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