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静谧的将军府一夜之间挂上了大红灯笼,喜字随处可见。祝贺声也连绵不断。
“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有头有尾,富富贵贵。”
“小小姐真好看,定是这世上最漂亮的新娘子。”杜婆婆手握角梳含泪笑道“可惜夫人看不到了……”
路九裴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嘴角挤出一丝微笑。母亲是一年前去世的,那时,她还在痴痴的等着那个叫月渊的男子,哪有注意到母亲日益衰弱的身体。待她意识到时,母亲已经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路九裴叹了口气,纤细的玉手拿起梳妆桌上母亲最钟爱的一支玉簪,将其戴在了头上。
门外的喜乐声响了起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小小姐,该去前厅拜别老爷了,姑爷的喜轿都到了。”杜婆婆笑得合不拢嘴,像是嫁人的是自己。
路九裴点点头,轻起身,锦茜红妆蟒暗花缂金丝双层广绫大袖衫,边缘尽绣鸳鸯石榴图案,胸前以一颗赤金嵌红宝石领扣扣住,外罩一件品红双孔雀绣云金缨络霞帔,那开屏孔雀有婉转温顺之态,好似要活过来一般,桃红缎彩绣成双花鸟纹腰封垂下云鹤销金描银十二幅留仙裙,裙上绣出百子百福花样,尾裙长摆曳地三尺许,边缘滚寸长的金丝缀,镶五色米珠,一路莲步,行走时簌簌有声。
“父亲”路九裴中规中矩的行了个礼。
路将军欣慰的看了看自己的女儿,眼角闪过一道晶莹的泪“到了夫家,别任性,要好好的。”
“嗯。”
“新娘子请上轿。”在媒婆大嗓门的声音中,路将军亲手帮路九裴盖上了红盖头,随后被杜婆婆和虞忆一步一步搀着踏进了喜轿中。
谁也没看见红盖头下,路九裴邪魅的勾起了嘴角。以后,更好玩了不是。
“主子,您的伤?”
“被暗算,中了一箭。”山庄中,君无修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的拆开包好的伤口“斯穹,把复原剂给我。”
“是”斯穹小心翼翼地打开书柜前的暗格,将一个白透晶莹的瓶子拿了出来。
君无修接过瓶子,往伤口上撒了些药,只见原本血肉模糊的地方瞬间肌肉重生。
“主子,二公子怕是接着新娘子回来了,您还是赶快换上衣服出去吧,不然老夫人又要说了。”
“不过是个形式,你莫不会以为她真会成为你们的主母?”君无修不紧不慢的系好外衣,嘴角勾起一抹嘲讽。
“属下知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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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娘子请下轿。“媒婆那尖锐地声音又响起来,路九裴皱了皱眉,帘子便被人掀开,从模糊的盖头里可以看到那是一双修长的手。
“嫂嫂好,我是君长歌。”他的声音淡淡的,让人听着非常舒服。
“君~无修呢?”路九裴在心里酝酿了下音色,柔柔开口。
“大哥昨日临时有事,无奈之下才让长歌先来接嫂嫂,不然怕是误了吉时,惹了老将军的不快。嫂嫂应该不会怪罪吧!”君长歌又道。
“怎会。”路九裴咬牙切齿的笑了笑,君长歌那一番话让人完全没有回绝之地,她想,若不是现在不是时候,她定会把君长歌暴打一顿。
“好了嫂嫂,现在请把你的手给我吧!大哥怕是等急了。”君长歌轻声说,舒服的语气格外蛊惑人心。
路九裴本想再说什么,却因为君长歌的声音咽了回去,将放在腿上的手抬了起来,直到触及那双修长的手。她可以清楚的感受到那双手上的茧子,不似武夫那般的硌人,却十分有安全感。
路九裴的手猛然一颤,眼前的人仿佛与那个爱了多年的人重合。
“嫂嫂,你怎么了?”君长歌似乎感觉到路九裴的不对劲,开口询问。
路九裴听到声音,渐渐稳下心神“没什么,就是紧张了些。”
“呵呵,嫂嫂毕竟是千金小姐,从小就养在深闺,这种场景紧张也是在所难免的。”君长歌笑了笑,握着路九裴的手走向大厅。
“母亲,大哥。长歌不负众望,将嫂嫂接回来了。”一进大厅,君长歌便放开路九裴的手,向坐在高堂上的人毕恭毕敬道。
“好!好!好!”出声的是一个贵妇人,她款款走来,语气中带有丝丝激动。
“夫人。”路九裴行了个礼,天知道她的腿都已经开始发麻了。
“裴儿,如今该随修儿他们唤我母亲了。”君夫人牵起路九裴的手,将一个白玉镯子套了进去。
“夫人,您这是。”路九裴吃了一惊,不仅为君夫人将这镯子给她,更惊讶这镯子居然通天地之灵气,若滴血认主,假以时日,她必可以拜托半鬼之身,飞升成神。
“裴儿,这是我君家的传家之物,象征着我君家主母之位。修儿,你也过来。”君夫人笑着将君无修和路九裴的手放在一起“我这个儿子啊!性子有些冷淡,但他的心却是极好的,若是以后他欺负你,尽管与我说。”
“是。”路九裴苦笑道,她发现她的未来‘夫君’君无修正重重的掐着她。那被掐的地方可能已经红肿了。
“母亲,该行礼了,不然怕是会误了吉时。”君长歌看了看有些不耐烦的大哥,出声提醒。
“也对。”君夫人笑得格外灿烂,心中盘算着何时可以抱外孙。
“跪,献香。”引赞人清了清喉咙,道。
“叩首。”
“再叩首。”
“三叩首。”
“礼成,请新娘入洞房。”
于是就这样,路九裴被迷迷糊糊的送进了洞房。
“小姐,这会儿姑爷还没有来,你记得看鞋啊。”虞忆走之前悄悄在路九裴耳边道。
“啊,看鞋,看鞋干什么?”路九裴疑惑的问。
“哎呀,昨日杜婆婆与你说的话,小姐又没认真听吧。”虞忆叹了口气,悄悄地说:“就是那个。”
“哪个?”
“那个啊!”虞忆脑了,脸通红通红的。
“算了,你出去吧,我自己看。”路九裴撇撇嘴,道。
见虞忆走后,路九裴马上将红盖头掀开,瞅了瞅脚上的鞋。没什么啊?难道在里面?于是丝毫不顾形象的将绣花鞋脱下,眼睛一眼就望见了鞋垫上的春-宫-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