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个诱惑力十足的计划,也充满了许多不可预知的变数,一旦成功,那就是很好很强大,一旦失败,却是很糟很可怕。所以,这一次关乎赵国命运的军事行动,赵武灵王决定亲自来指挥,其它任何人,他都不放心。
但是这样一来就有个问题,赵武灵王要亲自去以身犯险,万一失败,被杀或被擒,赵国没了主事之人,那可是大大不妙!别忘了,列强们对赵国这块肥肉可是一直虎视眈眈着呢!
于是赵武灵王一拍脑袋,又做出了一个史无前例、惊世骇俗的决定——将王位内禅给十岁不到的太子赵何,以使自己从烦琐的政务中解脱出来,退居二线,专心谋划秦国的事儿。
事实上,这才是赵武灵王真正爱干的事儿,至于当国君,那只是他的职责所在,现在把这烦人的工作让给自己的宝贝儿子,他就可以潇潇洒洒的去骑马、打仗、旅游、探险了!
于是,在公元前299年五月,赵武灵王在东宫举行大朝会,将王位传给太子(惠文王),并任肥义为相国,李兑为太傅,共同辅佐幼主处理政务。他自己则称“主父”(意思是国君的父亲,其实就是后世所谓“太上皇”),专主军事,国家的政务那是一概不管了。
这个石破天惊的决定一出,天下人又一次跌破了眼镜,这个赵雍还真是世间最古怪的君主啊,先是搞什么“胡服骑射”令,让全国人跟他一起穿些奇装异服;现在又在四十多岁春秋正盛之时把王位让给小儿子;他的神经一定有问题。
不过与上次不同,这次朝内的保守派们居然无一人表示反对,答案很简单,他们将希望寄托在了幼主赵何的身上,一个小孩子,肯定比赵雍这个满身反骨的怪胎好控制多了。
唉,赵武灵王,哦,不,我们现在该叫他赵主父。赵主父的本意是不错,想在自己有生之年把**平稳的交给自己的接班人,再送上一程,这样可以防止自己突然遭遇不测而造成国内局势动荡。可是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低估了国内保守派大臣们的能量,而轻松放弃了自己能制衡他们的权力,最后竟将自己陷入了万劫不复的悲惨境地,这是后话。
这个时候,赵主父自然不会猜到自己的悲惨结局,他雄心勃勃,带着大批爱将,跑到赵国西北胡地勘查地形,寻找南袭秦国的最佳路径。
他看了看,又看了看,不过瘾,觉得自己应该亲自跑秦国一趟,一来可以窥审秦国领导层的能力,探听虚实;二来可以侦察秦国关隘山川形势,认真研究如何袭秦的战略。
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嘛!
于是,他派特使赵招持国书来秦告赵立新君之事,却自己冒充赵招,而让赵招作他助理。身边只带了几个帮忙画地形的测量师,以随员名义,随他前往秦王国首都咸阳一探虎穴。
这次冒险比“直南袭秦”的计划更加疯狂,万一被秦人识破,赵主父极有可能被秦国扣留,甚至有生命危险,就算秦人好心把他放回来,面子上也挂不住啊,而且秦人很可能会借此敲赵国竹杠,海削一笔。
还是那句话,赵主父的胆子大啊,这世上没人胆子比他更大了,三国时关羽单刀赴会,也不过就如此。
顺便说一下,这个时候在秦国的国君正是赵主父从前所拥立的秦昭襄王,丞相是赵主父先前派去出使秦国的楼缓,真正掌权的却是秦宣太后与她的异父弟穰侯魏冉,而魏冉手下有一名心腹爱将,名字叫白起。
这一段危机四伏的路程在孤胆英雄赵主父看来,也不过就是一次特殊的旅游罢了,他和赵招一路游山玩水,一路观察秦地的山川形势与风土人情,这叫做工作休闲两不误。
赵主父终于来到了传说中的关中第一大都会,秦都咸阳。
他看了看,又看了看,觉得咸阳也没啥了不起的,跟自己的邯郸相比,还稍显寒酸。
是啊,这里的老百姓穿着朴素,民情淳厚,一点儿没有邯郸那种极尽浮华的气息,赵主父实在不明白,如此木讷的一群陕北老冒,到底是如何把山东六国打的哭爹叫娘痛不欲生的呢?
自胡服骑射以来,赵还未曾和强秦正面对决过,他很想知道,一日自己的无敌铁骑碰上秦国的无敌雄师,到底鹿死谁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