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凯洋背着贺雪花与苏欣允一路往外狂奔,小玉、小芳一路跟随。可她心中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轰隆一声巨响,整个管道瞬时炸裂,火光冲天,嗡嗡作响。二人同时扑倒在地,漫天的飞铁碎石足以击穿人的肺腑,管道靠近那堵墙立时被炸倒,灰尘扬天。天上顶梁顷刻就要坠落下来,足以砸地人粉身碎骨、血肉模糊,苏欣允心中千转百想:糟糕,门口就在咫尺,等会儿天然气炉一旦爆炸,连环而至,我三人必死无疑。千钧一发,她大喊道:“快!趁现在冲出去,不然我们都得完!”虽然连自己也听不到自己的狂叫声。
何凯洋还算见过惊天动地的场面,虽然刚才那一声爆炸让他立时耳鸣,头都快裂开一般,可还是知道使尽浑身解数往外冲,艰难起身拖着贺雪花又往外跑。
接着果然是一节节管道在狭小空间内连环发生爆炸,整个热处理池的沸腾池水被砸地飞溅!噼里啪啦,如连环礼花爆竹的巨响声。苏欣允、何凯洋刚踏出大门,背后忽然一声轰天巨响,蘑菇云起,大地瞬时碎裂,摇晃不止。厂房内在,火花四溅。声传云霄,震耳欲聋!飞石铺天盖地地席卷过来,厂房左外右外一排排的大树被爆浪压倒!二人也再一次同时被声浪震倒在地,巨大的火浪从身后蔓延过来,浓烟滚滚,追风逐日!死亡的气息压得人喘不过气。眼见身旁七八米高的液压设备就要往门这边倒下来压倒身上,可二人已经耳鸣失神,脸上一层黑灰。贺雪花若不是被拍晕,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眼见浓烟便要盖住二人的身躯,逃是逃不掉了,何凯洋与苏欣允趴在地上,相视一笑,他扑了上去,紧紧拥住苏欣允,整个人以身体护住她的苏妹,亲吻过去,眼泪流下。
“好好活下去!”他不管苏欣允听不听得到,但只要说了,也无憾了。苏欣允挣扎着,想反转过来,可何凯洋死死压住她的身体。
心想,那液压杆砸下来,我们还能活吗?后面浓烟滚滚,覆盖过来,便要立刻窒息而死,我们还能活吗?满天的铁屑砖瓦横飞,只消被一块儿击中,便要立刻毙命,我们还能活吗?
她望着门外的湛蓝的天空,忽然觉得此刻好安详,只想闭上眼睛,紧紧抱住何凯洋,一起死吧,再也不放!正欲闭眼间,天空中出现一身穿蓝色长裙之人,她双手为翼,轻盈飞舞,往这边飞过来。苏欣允真的看傻了,天外飞仙吗?好美,幻觉?
此人红发飘飘,双手舞动,左手翻涌,右手翻转太极之势。只见空中水雾迅速凝结,在她双手运转间形成厚厚积雪,两掌送出,自她往苏,一条巨大的雪龙游离而来,声音洪亮,这强大的冷浪从天龙袭来,堪比雪崩!门外温度立时巨降,草木披霜,树叶积雪!只见这团冷气从苏欣允头上飘过,回头望去,与那即将掩埋自己的火浪浓烟正面相碰,一冷一热,只见雪花迅速被烫成雨水,往这边扑来的火浪也被连连扑灭,场面摧枯拉朽,犹如梦境!那液压杆在45度的天空立时被厚重的积雪封住,动弹不得。
这寒流只是从头上飘过,都把何凯洋与苏欣允二人懂得直打哆嗦、脸色发紫!
飞到地面上轻轻掂了掂脚,一根逍长的衣带卷袖而出,把三人同时拉到了她的身边。一个转身,便带着三人飘到了三十丈之外,那热浪这时才冲出了厂房大门,整个厂房爆炸坍塌成了一片废墟!
苏欣允这才看清楚了来人,她舒了口气,叹到,“你果然不是一般人。”
何凯洋使劲儿睁开眼睛,还是觉得朦朦胧胧一片,模糊不清,忽颈间一阵酸麻,像是一股外力所致,然后便没了意识,晕了过去。等到意识恢复正常,自己已经躺在了互雅医院的病床上,旁边躺着的是贺雪花。
“苏妹呢?”他的第一反应就是他的苏妹!他拔掉输液的针管,急下病床,冲向门外,贺雪花叫了他三声也没有叫住。刚一出门,便跟杜珊珊撞个正着!
杜珊珊忙往后退了三步,说道,“何总急着去哪儿?”
“苏妹呢?她还好吗?”他左顾右看着,仿佛在寻找着她。
“您别担心,她没事儿。她同何潇文还有你哥他们去兰州了,这会儿估计已经在去机场的路上了。”杜珊珊解释道。
何凯洋舒了一口气,看来自己是睡了一天。
这时候袁紫衣端着一碗粥往这边走了过来……
杜珊珊又说道,“不过,她临走前给你留了封信。”
何凯洋眼色立时振奋起来,“那信呢?”
“你醒啦?”紫衣走过来说道。
杜珊珊边从口袋里拉出了那未启封的信,边回过头来,“回来啦?紫衣!”
袁紫衣盯着那封信,“何凯洋哥哥,亲启!”她边读边抢了过去。
“给我,那是我的!”何凯洋有些激动。
“你凶什么凶啊,给就给!”紫衣话语间有些无辜,嘟着嘴巴把信又递给了何凯洋,“进去喝粥吧,你一夜没吃饭了!应该饿了吧。”
何凯洋等不及,就要现在拆开看看。
他边往里边走边把信给拆开,他心中已经有千万般的遐想,心想,应该是一些甜言蜜语,或者告别的话,亦或是跟他说说昨天一起患难与共的感受,做一次真情表白,或者是这些天她在外头的经历,又或者解释解释我们是怎么逃离厂房的,总之心中充满期待。
他兴奋地抽出了里边的两张折叠好的A4纸,打开来看,有一张是文字,有一张是图。
杜珊珊和袁紫衣都盯着他看。
只见图上画了一幅工程示意图,何凯洋失落到了极点,再看看那张纸吧。她写字写得很工整、很漂亮:
“亲爱的何哥哥:
当你看到写封信的时候我可能已经在去兰州的路上了,昨天本来找你是要特地给你说说我最近都做了些什么,看来老天不想让我告诉你。也好,不过我逮住了罪魁祸首,那个让你、我还有雪花姐差点丧命的大坏蛋!(雪花姐是我最崇拜的企业家,你也不要太吃醋,能认识她我觉得已经很幸运了。)
我认为昨天厂房那个事儿其实并不严重,两节管道的中缝因老化而出现缝隙,那很正常,会少量的天然气泄露出,只要通风良好,本来是不会有事儿。只是不知为何,那地方起了火星,导致泄露处天然气得以燃烧。其实本来只需要把缝隙处的火花扑灭以后,再做打算即可。我相信雪花姐应该是知道这一点,不然她也不会去找梯子。可她不知道的是,那位厂长已经派了人去关闭天然气总闸,你可以看看我后面那幅示意图,那些个恒定气流能量方程、总水头线、测压管水头线的示意图咱们姑且先不管。你知道的,天燃气的密度是小于空气的,在没有关闭阀门的情况下,有源源不断的天然气往天然气炉内输送,那火星是在管道外表面,燃气是往外泄露,不会有什么大事儿。可一旦关闭阀门,管道内的燃气便会逐渐减少,管道内形成负压,这个时候空气就会往管道里边倒灌,那火星便会跟着空气被引入管内,进入管道内部,便是狭小空间。在狭小空间点燃这么多的天然气,不爆炸才怪。当我听到那厂长说派人去关闭天然气阀门的时候,我差点都懵了,才急忙冲进去救雪花姐,因为再晚一刻恐怕就迟了!
还有想说的就是,她堂堂CEO,这事儿完全不必要亲自上阵的,你可要好好说说她啦,生命诚可贵。说这么多,我只是想让你们能好好处理这件事情,也减少你们查清事情真相的难度。至于我说得到底对不对,你还是派人核实一下吧!
老哥,拜拜,等我兰州之旅回来再见啦。
爱你的——苏欣允妹妹。”
何凯洋看了看那几幅示意图,心中倒是越来越喜欢他的苏欣允妹妹了。
然后他把写封信又好好的收起来,放进了口袋里面。
……
一下飞机,万里晴空,干冷的风拍打在苏欣允稚嫩的脸蛋上,有些割痛感。何焱雄拿出润唇膏、润肤霜,递给了苏欣允与何潇文,他对兰州比较熟悉,这里空气比南方干燥许多,南方人初次到这儿,可能会嘴唇开裂。
兰州中川国际机场距离市区还有几十公里路程,不过好在机场与城区之间有城际铁路连通。
城际铁路两边是荒芜的山川。大量的黄土裸露在外,路两旁种了稀稀疏疏的槐树,偶尔能看见几间民房。
离兰州市区越近,进城的大道越来越多,绿化也越来越好,众多的高压线是市郊的标志性“建筑”。
兰州是个峡谷城市,黄河中穿,别称金城、陆都。此刻它已经发展成为西北地区的现代化大都市,高楼林立。
这是苏欣允第一次来到西北地区,她按捺不住自己的兴奋,一直望着窗外别样的风光。这里虽无青山绿水,南国风光,却是如此地迷人。穿过西固区城际铁路黄河大桥之时,不少第一次来到兰州的人都兴奋地大喊起来!“黄河!黄河!”
对于苏欣允来说,这一切都是新鲜的,忽想起王涣之的诗句: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兰州正是在峡谷山川之间,这黄河九曲,万里沙色,也难怪诗人来此会有感触。到了西固区,便可换乘市内的轨道交通。
轨道交通1号线是最早的一条地铁线,至今已建成了三十来年,西起西固区,东至城关区,途经甘肃农大、始祖园、小西湖、西关、东方红广场、兰大等主要城区。
不过兰州市区最著名的当属中山桥和白塔山公园,何焱雄所预定的豪华酒店就在中山桥附近,这个角度可以看见兰州市最标志性的夜景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