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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离木之火(一)

御花园里,正是一片春光的时刻。

天气乍暖,百花盛开,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儿在宫女的服侍下徜徉在花的海洋中。

忽然间,整片天地被染成了一片红色,那红色鲜艳夺目,热情似火。

“那是什么?”小女孩儿抬起头,指向那漫天的红色。

“禀公主,那是火烧云呢。”宫女答道。

“火烧云是什么?”公主好奇的问。

“禀公主,火烧云是下雨的征兆,这说明天上快要下雨了呀。”宫女说完又向公主行礼说:“公主要不要回宫去呢。”

“不要,我要看火烧云。”公主专注的仰着头,看着天上的一片赤红说。

这时,不知是不是真的要下雨,没过一会儿就刮起风来,那风穿过御花园的百花丛带来阵阵冰凉的芬芳,不知是因为冰凉还是芬芳,公主冷不丁打了个喷嚏。

“起风了,公主要回宫吗?”宫女担心的问。

“不要。”公主再次拒绝。

“那奴婢为您拿件衣裳您披着吧,现在风大别着了凉。”见公主看云看的起兴,宫女也不再劝,但是公主着了凉又要受责罚,所以宫女也不敢就这么放任公主任性。

“去吧,你不用管我,叫我自己玩儿。”公主头也不回的说。

宫女只好独身回公主的寝宫去为公主拿衣裳,寝宫离御花园并没几步路,宫女一路小跑没一会儿就拿了件锦袍披风回到御花园,可到了御花园却发现公主已经不见了。

宫女低头一看发现公主原来站着的地方撒了一地的花瓣,那花瓣就像一条小路一直延伸到花园里面。

“公主,公主?”宫女一边拿着锦袍,一边沿着花瓣铺成的小路呼唤,但是却没有任何回应。

正当宫女急的不知所措的时候,花瓣铺成的小路到了尽头,而公主正躺在那最后的花瓣上一动不动。

宫女呼喊着连忙抱起公主,一时间侍卫宫女太医纷纷到来,打破了御花园原本的幽静,进而是整个皇宫上下都乱成一团,皇上,皇后,太医,侍卫,宫女无人不心有如焚,在这个时候唯一还能处之淡然的恐怕只有那漫天的火烧云了吧。

但是那火烧云呢?

此时的天空,火烧云不知何时已经消失无踪,这皇宫之上,已经是一片蓝色天空……

……

京师连年无雨,天下久旱不止,朝廷上下都将破解之法寄在了天命之人徐霞客的身上,可徐霞客也是一脸茫然,毫无头绪。

但是不管怎么说都已经被皇上委以重任,徐霞客也只能硬着头皮和乐乐游游开始在宫中查访。

而查访的首要目标就是宫中的怪异之事,当然这种调查是不能亲自去的,因为这紫禁城有三千六百宫,七千二百殿,从南至北一天走不完,从东至西日出而行,日落难归,且不论查访所需时间,光脚力也颇费时日。

徐霞客首先找到宫中司礼监掌印太监冯保,将需要通报异象一事禀告,冯保公私分明刚正不阿,知徐霞客乃神宗皇帝钦点天命之人,不敢怠慢,于是腾出司礼监正殿并即刻传令下去,各宫各殿无论有无异象均要前来司礼监通报。一时间三千六百宫的宫女,七千二百殿的管事摩肩擦踵,将司礼监挤了个水泄不通。冯保为此不得不按东南西北排出早中午晚进行依次通报。

禀报怪异一事直忙到第七天方才结束,徐霞客查点执事登记的禀报情况,发现大部分宫殿均告安好,虽有在记的十几桩怪异,一经查访无非是嫔妃走了花猫,皇子感了风寒之类的小事。

徐霞客生怕还有遗漏,又着乐乐游游帮忙再次翻看一遍登记册,可不一会儿乐乐游游就开始抱怨起来。

乐乐又想起了当年误开太虚化境的事,便开始责怪游游说:“游游都怪你!要不是你吵着吃什么仙丹,我们就不会误闯太虚化境。我们不闯太虚化境就不会放走混沌之灵。不放走混沌之灵我们就不用和霞客哥哥一起下界寻找。不下界寻找我们就不用在这边翻来翻去这些无聊的册子。如果找出线索来还好,如果找不出线索那我这双柔嫩的小手不就白白变糙了啊!”

而游游呢,经乐乐一说,又想起了当年天宫之上的琼丹玉液,不禁流着口水说:“一想起那些琼丹玉液和那些天上才有的美食,我忽然感觉有点饿了呢。乐乐你说我们晚上到底要吃什么呢?我还没有尝过人间的美食,现在想想真是有点小期待呢。”

两个人一边絮叨一边早已神游远方,只有徐霞客哭笑不得的摇着头继续努力在登记册中查找线索。

结果一直翻看到晚上掌灯时分也没发现任何异常。最终花费七日之多,折腾了全皇宫上下的宫女管事进行调查的结果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徐霞客合上册子不禁出神问道:“你们只说混沌之气所在的地方会有异象,莫非这异象就是干旱而已?你看着皇宫之大那混沌之气到底在哪呢?”

徐霞客话音落下半天也没见乐乐游游答话,一回头发现两人早已趴在登记册上呼呼大睡起来了。

“喂!下雨啦!”徐霞客冲着两人喊了一声,可两人仍旧睡的四仰八叉毫无醒转迹象。徐霞客看了不禁摇摇头轻轻咳嗽了一声小声又说了一句:

“开饭啦!”

这三个字仿佛有神奇的魔力,游游听了立马就从册子上跳了起来,左右摇头用鼻子来回嗅着问:“什么,开饭了?饭在哪里?”

“没有饭!”徐霞客假装气呼呼的说:“皇上刚刚说了,找不出线索今晚就不要吃饭了。”

“可是根本找不出线索嘛!难道我们找不出线索就要被饿死在这里吗?”游游抱怨着,把乐乐也吵醒了。

“什么?我们要被饿死?”乐乐一脸不敢相信的表情看着两人,然后脸上表情立刻阴郁下来:“唉,都怪游游。要不是他吵着吃什么仙丹我们就不用去丹房,要不去丹房就不会碰倒紫金葫芦,不碰倒紫金葫芦我们就不会放走混沌之灵,要不是因为放走混沌之灵……”

看到乐乐又开始一通念叨,徐霞客和游游默默对视一眼,无奈的摇了摇头。或许是受到乐乐感染,徐霞客将所有册子摞在一起也开始歪着头叹气:“既然会有干旱,这说明混沌之气已经化成了混沌之灵。可是既然混沌之气已经化成了混沌之灵可为何我们发现不了踪迹呢?”

“如果能知道哪些混沌之灵能至天下大旱就好了。”游游也歪着头念叨着。刚念叨完,乐乐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说:“既然三界散仙曾经收服过混沌之气和幻化成的混沌之灵,那么说不定问问当年负责这件事的大仙或许能有帮助。”

说到这,游游一个激灵,拉起乐乐飞上空中对徐霞客说:“霞客哥哥,你继续在宫中查访,我们两个去问问老君爷爷当年是谁负责这些事情,说不定能发现什么线索。”

话音刚落游游就拉着乐乐运起神通化作一阵金光腾空去了。

徐霞客见乐乐游游走了,这才感到困顿不堪,随便吃了点东西就睡下了。第二天一早,徐霞客刚吃过早餐就听一阵脚步声传来,来人正是司礼监的掌印太监冯保。原来皇上着冯保前来传令,让徐霞客到皇上休息的畅春园面圣。

皇上有请徐霞客自然不敢怠慢。

到了畅春园,只见神宗皇帝正端坐凉亭看书,身旁有一红衣女童正安静伏于神宗腿上好似在睡觉。徐霞客远远看见那女童有七八岁,穿戴精致,又和神宗皇帝举止亲昵,不知是哪一门的皇亲国戚。

“听说你已将全宫上下调查完了,可有发现?”见徐霞客来到,神宗皇帝免了徐霞客的君臣之礼笑着问。

“未有发现。”徐霞客如实回答。

“那可有线索呢?”

“只知混沌之气已经孕育成混沌之灵,只不过这物是何形象,藏身何处尚不得而知。”徐霞客答道。

神宗点了点头还想再问,只见伏于神宗腿上的女童此刻微微抬起头来叫了声父皇。神宗低头微笑着答应,然后用手轻抚其面颊,又抬头对徐霞客说:“这是朕的爱女赤霞公主,最是聪明伶俐,只是身体娇弱,有点风吹雨落便会生病,这不前日爱卿祈雨后雯儿又感了风寒,最近刚刚好些了,只是一直不肯离开朕的身边。”

“还请公主恕罪。”徐霞客听说自己祈雨让公主感了风寒,连忙请罪道。

这时公主抬起头来怔怔的望了徐霞客一眼,笑着让徐霞客平身。徐霞客见公主眼中清澈无比却满含笑意不由得感觉如沐春风。这时神宗问道:“自从上次爱卿求雨之后连日来又不曾有雨,连年久旱一场大雨定然不足,爱卿可否再祈雨一场?”

徐霞客道:“遵旨。”

公主见神宗要徐霞客祈雨,满心的好奇,便问道:“原来让京师下雨的就是你呀!”徐霞客忙道不敢。公主又说:“这次祈雨可让我看看么?”

“当然可以。”公主是皇亲国戚,虽然是用请求的语气但是徐霞客也不敢不从。

徐霞客领了圣旨之后同公主前去祈雨,冯保为照顾公主也一同跟随。徐霞客进了自己起居的寝宫,从包裹中取了龙杯,舀一杯清水对公主说:“用龙杯盛水,三日之后即可有雨。”“就这么简单?”公主一副大失所望的样子,喃喃的说:“我还以为会有多么复杂的仪式。”

徐霞客和冯保见公主天真,对视一笑。

自龙杯盛水至降雨需三日,这三日公主闲来无事每日便由冯保陪着往徐霞客处跑,徐霞客见乐乐游游一直不曾回来,调查混沌之灵之事也毫无头绪,只好陪着公主每日闲谈,看天察色。

“霞客哥哥,你知道吗?”赤霞公主和徐霞客相处几日关系融洽,便改口管徐霞客叫哥哥。

公主和徐霞客站在长廊上望着天上渐渐密布的乌云出神的说:“我最喜欢的事就是看着雨滴从屋檐下落下来,那种感觉真是好极了。我做梦的时候都想如果有一天可以在雨中尽情的玩耍,嬉戏,那该多好。”

“这不是非常简单的想法么?”徐霞客疑惑的问。

“对别人来说可能很简单,但对我来说就很难。”公主落寞的说:“从我记事起就怕下雨,每当下雨的时候我就会发烧昏睡好几天,从没有一次例外。后来我长大了,身体才不再像小时候那么虚弱了,但是只要下雨仍然会高烧不退,所以无论父皇还是太医从来都不叫我离雨很近。”

“没关系的。”徐霞客拍了拍公主的肩膀安慰说:“很多人小的时候都很虚弱多病,但是当他们长大了就什么事情都也没有了。所以公主还是要快快长大才行呢,等你长大了慢慢身体就会痊愈,就算下雨就再也不会发烧了,到时候随便在雨中怎么玩都行。”

“是吗?”公主睁大眼睛充满期待的望着徐霞客问。

“当然了呀。”徐霞客说。

“真是期待长大能在雨中漫步的那一天呀。”公主开心的笑着,然后将手伸出长廊外做接雨的姿势。

忽然,一滴雨丝落了下来,刚好滴在公主手中,接着细密的小雨飘了下来。

“霞客哥哥,看,下雨了。”公主兴奋的转过头,跟徐霞客说。

“是啊。”徐霞客笑着望着长廊外的雨丝,忽然愣住了,因为他发现虽然那雨下的很密,却没有一丝一毫落在地上。

“这,这是怎么回事。”徐霞客吃惊的走出长廊,细雨立刻将他的衣服淋湿了,可当他低下头,他的脚下却依然干干的。

“混沌之灵!”徐霞客心道:“莫非这混沌之灵就在这地底下。”徐霞客连忙用手敲脚下的地砖,一连敲了几块都是实心的,正当徐霞客打算继续敲下一块的时候,一滴如浓墨般厚重的雨滴落在了地砖上,紧接着无数滴雨滴跟着低落,整个地上湿成一片。

“这是怎么回事……莫非混沌之灵不在地下?”徐霞客诧异的抬起头,赫然发现公主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已经晕倒在了长廊上……

“赤霞公主!”徐霞客呼喊着赤霞公主的名字,可是没有任何回应。而徐霞客的喊声很快惊动了路过的冯保,冯保过来一看,见赤霞公主脸色炽红,一摸额头烫的怕人。

“冯总管,公主这是怎么了。”徐霞客问。

冯保摇了摇头,望着长廊外淅沥的大雨道:“公主的旧疾又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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