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突然变得安静,大片的云聚集一起将太阳光尽数遮挡,失去阳光笼罩的植物都垂下了枝叶,宛若孩童失去倚靠。云层越积越厚,隐隐可见电光在云层里忽闪,可以隐约听见从云层中传来的阵阵雷声。没有风吹过的地方,空气仿若被凝固了一般,闷热的就连养殖的牲畜也变得暴躁不安。
悠悠转醒,后颈的疼痛刺激着大脑加快的清醒的速度,睁开眼眸,映入眼中的是一片没有尽头的黑暗,闭眼等待了小一会再次睁开,凭借着还算不错的视力依稀可以看见物体的轮廓推测是否是活物。微微活动了一下手脚,粗糙的绳织触感和木板的摩擦感自手腕和脚踝处传来,推断自己是被绑在了木质的十字架上。
十字架……黑暗……囚禁……看是遭到了偷袭,失策。
一面回忆着昏迷之前的事情,一面开始打量自己身在的这个地方。适应了黑暗的双眼多多少少也终于能够看清东西。房间不算大,可以看见石壁和木质牢门,微微低头数着地板上的砖块数量,估算着砖块大小推断逃走时所需要的时间和成功几率。脚下属于地板的冰冷的触感可以肯定自己是站在地上而不是悬空。
也好,方便挣脱绳索击退血族。
尚在思考着怎样可以节省力气挣脱绳索,鼻尖嗅到了血族独有的血腥味。抬眸便看见那一双在黑暗中泛着红光的眼眸。果不其然,是血族。
—会长大人醒了,被束缚了自由的你,又能做什么?我知道你善于格斗,故意分散的束缚你的四肢。想不到会被同僚出卖吧?以你的智商,怕是根本就不知道血猎工会里有我们的人吧?
下颚被人以二指挑起,忽而感到一阵恶心。强忍着想要立刻挣脱绳索将人压在地上暴打的冲动眯眸盯着那人努力辨认身份。听声音推断,身前的这个人是血族公爵末卡维·永夜的可能性最大。若不然便是与自己交手多次的血族眸夜。
—给我拿开你的手!别碰我!
偏头躲开那人置于自己下颚的双指,双臂猛然发力试图挣断绳索,却被人以粗暴的方式强行压回十字架上,绳索跟随着收紧,手腕被勒得生疼。生来就不喜被限制自由,更是容不得自己被任何人束缚。摸算着时间在人放松时屈膝抬腿,瞄准了人小腹处猛踹一脚,眯眸看着人后退几步满脸嫌弃。
—看来是我绑的不够紧,会长小姐也挺有精力的样子。希望你成为我的血仆之后还能有这样的精力为我效力。
脚腕处的绳索缓缓收紧,小腿皮肤已经完全贴合木柱,绳索还在继续收紧,似乎要将绳索勒入皮肉。无处可退的脚跟死死顶着木柱,咬牙承受着从绳索处传来的阵阵钝痛慢慢演变成刀割的锐痛。颈项处忽然感到一阵冰凉,锐物突破皮肤深入血管的刺痛传来,双眸瞳孔猛然收缩,身体本能的肌肉紧绷,僵直的无法动弹。幼时的记忆忽然涌现。
那天夜里,家门突然被打开,来了三个自称是病人的血族,自己被母亲塞进床底嘱咐不要发出声音。俯卧在地板上,侧头望向客厅,眼睁睁的看着父亲被血族挖去了双眼,母亲被划破了脸,而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双亲的血染红了地毯,止不住的呜咽引起了血族的注意,被抓着手臂从床底拉出,年幼的自己害怕的就连逃跑的本能也忘记。止不住的泪水从眼眶涌出划过脸颊最后滴落地上。僵直的身体就连被血族咬了一口也无法反抗。直到那几名血族放过失血过多的自己,被父母折腾了一晚上才被救回来。
爸爸,妈妈,救我……救救我……
血液流逝的痛感还在持续,眼前忽而蒙上一阵白雾温热的泪自泪腺溢出滑过脸颊。恐惧在心头蔓延,如藤蔓一般攀上肢体,无法动弹。
—请马上出现在城堡门前,我的会长小姐,否则此生不得踏足十字蔷薇血猎事务所。
老师,救救我……我不想成为血仆……救救我……
—杀了他。
老师毫无情绪的声音再次响起,听着内容,怕是已经安排好事宜,只等自己的结果。死了,那血猎会长由副会接任,不死,按照规则处罚。名为理智的弦终于崩断,仅剩的本领被恐惧驱使,所做的一切都再不计算后果。
—既然这双手双脚阻碍我挣脱绳索,那便断了罢。
双手屈指握拳向内屈肘与绳索反抗,感觉到有锐物刺破皮肉直接突出体外的痛感,暗自诊断是断骨在空气中暴露,不意外听到了骨头断裂的声音,右手前臂失去行动能力。侧头看着那人的颈项,凑近张口咬住皮肉奋力仰头向一侧撕扯,连带着咬断左侧颈部动脉,殷红血液溅了满脸,吐出口中带血的肉眯眸盯着那人捂着伤口后退。侧身抽出左手活动,抚上右手握住前臂骨折处向着反方向瞬间按压,断骨的刺痛再一次重复着,沿着神经向上攀登直达脑部中枢,视野一瞬间模糊不清,伴随着一声轻响强行将断骨接上。忽然涌上心头的恶心感无法抑制,张口吐出掺杂着胃酸和血液的药剂液体。不敢担保身前不远处的血族是否会向自己发起袭击,抬手将唇边残余液体擦拭,径直蹲下身单膝着地抬手将脚踝处的绳索施以暴力拉扯崩断。
—你还有二十分钟的时间,或者你是打算站血族一方。
起身撩起裙摆自腿袋取出手术刀,刀刃向外反握在手里,微微弓身脚下发力向前踏步,无视脚跟处磨损的疼痛,向着那名血族极速靠近。侧身躲过刺向自己的刀刃,抬手向着人另一侧颈项用力划下一刀,确保划破右侧颈部动脉导致对方大出血。抬脚向着人腹部用力踹去,脊柱断裂的声音在空旷的地牢中响起,连同着木制棚栏一并踹破。
—十分钟,够了。
伸手将木质十字架拔起,挥舞着将木栏门毁得彻底。鉴于前几次与血族交手都被假死的伎俩阴了一把,故意在人身上瞄准肋骨,颈椎和四肢关节处补了几脚,抬手扬起十字架,犹如手握重锤一般朝着人奋力砸落,鲜血掺杂着肉沫四处飞溅,自人身上喷溅而出的鲜血附染在裙摆上,染成一片黑褐色。骨头断裂的清脆声音在地牢中回响。直至地上的人血肉模糊放才罢休。弯腰伸手揪着那人后衣领拎起,连着十字架一起拖着向地牢门口走去。
—看来是我低估你了,能把我的近卫杀死,不错。作为我的血仆,必须要有这个能力。
—血族,都给我去死。
抬头看着那人优雅的举止,心中升起强烈的战意。眯眸盯着那人,唇角上扬露出较往日还要灿烂的微笑。甩手将尸体丢出,蹲身脚尖踮起自阶梯上一跃而起,转身抓着十字架对着人脸狠狠砸落。破碎的砖块和泥土飞溅,擦过脸颊留下一道浅短的伤口往外渗血。
没打中,浪费时间。
—作为我的血仆,需要拥有上位者的礼仪和姿态。
听着声音辨认那人所在的位置,放弃沉重的十字架转身面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利器的寒光反射进入眼眸引起短暂的失明,除了一片白光什么也看不到。右侧肩膀一阵刺痛,衣物和皮肉被利器刺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咬牙将到口的痛呼强行咽下,暗自埋怨又要花费时间料理伤口。断骨处的剧痛使得手上的动作慢了半拍,屈肘伸手握住那人刺入肩骨的利刃,一手撩起裙摆自腿袋取出全新的手术刀握于手中,顺着那人刀刃刺来的方向欺身而上,毫不客气的用力划了几刀,皱眉忍受着刀刃深入伤口的撕裂样疼痛。听着衣物布料被划破的声音和对方闷哼声推断对面的受伤情况。抬脚向人躯干部狠踩一脚让自己与其拉开距离,连带着刺入肩部的刀刃一并拔出,溢出的鲜血暂无法抑制的往外涌出,浓烈的血腥味在鼻尖围绕,久久不散。
—会长小姐,你还剩下五分钟的时间,建议你尽快出现在城堡门前。
-吵死了!
皱眉听着自城堡外传来的话语,对于导师的催促感到颇为不爽。抬手揉眼再望,视野仍旧是一片模糊,索性闭眼放弃视觉定位仅凭着嗅觉和听觉判断。耳边响起难以捕抓的呼吸声,毫不犹豫的屈肘半转身朝身后撞击,砖石破碎掉落地上混淆着听觉,灼热的刺痛自肘尖传来,思索着那人会移动到什么方位攻击自己。头顶忽然被手掌覆盖,向后的推力传来,身体平衡被打破,迫不得已被按在墙上。温热液体从后脑往下流淌,强烈的眩晕直径传上大脑,伸手在骨折处狠心按下借助疼痛保持清醒。睁眼猛然看见那人手持利刃刺向自己,抬腿屈膝向着人胯下生殖处顶去,伸手扣住人覆于头上的手,抽出手术刀在人手臂上划出一道伤口,没有理会腹部的伤口,持刀继续深入将动脉血管连带着手筋一并挑断。四处喷射的血液溅入眼眸视野一片鲜红,裙摆上的金色蔷薇染血,变得妖艳诡异,似死神携带染血蔷薇参加丧礼。
—身为仆人,就应该知道爪子伸向谁,看来你还是不太懂。
持刀的手被捏住,手术刀脱离手中掉落地上发出清脆相响声。指关节伴随着一阵轻响,陆续传来一阵锐痛,紧咬着下唇死死扛着一声不吭,殷红血液自嘴角流下,滴落。所谓十指连心一点也不为过。眯眸看着眼前人戏谑的笑脸,想要将人压在身下折磨的念头涌起。没有闪躲任由着那人撕掉一侧大腿的一块肌肉。嘴角上扬露出不似平常的笑容,发出刺耳笑声。抬脚踢向人腹部,随即向人扑去,捡起折断的木棍穿透关节将人双手钉死在地板上,摸出手术刀自人胸膛至腹部用力划下一刀,将内脏尽数切除扬手丢弃在身旁的地上。听着在耳边响起的惨叫,伸出沾满血的手捂住那人发出惨叫的嘴,挥刀割断气管和声带。
—你真的很吵,知道吗?作为我的主人,应该时刻保持上位者的优雅和应有的姿态。
起身看着人被掏空脏腑还在挣扎的样子,想起那些死在实验台上的动物的死前的模样。也是挣扎着,眼里透露着不甘。蹲下身伸手戳了戳那人的脸,朝人礼貌的笑了笑,手起,刀落,将手术刀直直刺入那人口中彻底断绝血族复活的可能。
—时间到了。
强撑着身上的伤口一步一瘸走到城堡门口,看了一眼自己的导师,炸药爆破的声音合着砖瓦破碎掉落的声音身后响起。瞬间双脚无力跪倒在老师面前,身上仅存的血再也撑不住伤口,身体失去支撑向一旁倒下,伤口已经痛的麻木,视野模糊的连轮廓也无法看清,感受着体温逐渐下降,自行判定死亡。用最后一丝力气朝着人微笑,阖眸陷入长眠。
—对不起,老师,我迟到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