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酒量
师傅以前总说但凡江湖上能叫出名号的大都要满足四个条件:高明的武艺,拉风的行头,顺口的名号以及好的酒量。
高明的武艺是行走江湖的立身之本,毕竟如今的江湖客暴脾气太多,这几年因为一碗馄钝就大打出手的事情时有发生。若没有这武艺傍身,估计离家二里也就是你能行走江湖最远的距离了。
而拉风的行头与顺口的名号自是不必说,这是自古以来就形成的传统。要不世人怎么能记住太白剑仙的白,红拂女的红,青衫客的青呢?
不过师傅说这四个条件里面最重要的其实还是要数这最后一样——好酒量。
若行走江湖只能满足前三样,则只能被称为江湖客。但若四样都满足了,那这样的人就能被称为江湖豪客。
师傅说如今的江湖是豪客辈出的江湖。
我曾问过师傅,江湖客和江湖豪客之间有什么区别?
师傅说,江湖客比江湖豪客少了一个“豪”字!
我问师傅难道能喝酒就是“豪”吗?
师傅笃定的回答说,是!
我问师傅为什么?
师傅说,这就叫做酒桌文化。师傅说闯荡江湖,吃酒喝肉,碗大了才算“豪”。
于是在我儿时的记忆里,喝酒就成为了一件重要的事情。只不过在天一派的时候,我是寻不到酒的,也不知道师傅把它们都藏到了哪里。
那时候,除过我为什么有字这件事,酒便成为了我的第二执念。
我第一次喝酒是在辞别山门的第二天,那天晚上我问客栈的老板要了一壶酒。老板问我要什么酒?我这才知道酒原来有好多种,可究竟是哪种,我也不太清楚。于是我便问老板他们家卖的最好的酒是什么酒?老板并没有嘲笑我的无知,随手递给了我一壶让我尝尝。
对于第一次喝酒,我重视的一塌糊涂,因为师傅说过人生的每一个第一次都要特别重视。
可是那个第一次却让我很不愉快,因为那酒是辣的也是苦的,那时候我才明白成为江湖豪客是一件很苦很辣的事情。也难怪师傅总说,吃的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那天,我并没有将那一壶酒喝完,因为喝到一半的时候我就睡着了。可是第二天我醒来的时候,上官前辈说我那并不是睡了,而是醉了!于是我才知道,原来醉就是和睡差不多的感觉。不过这种感觉并不好,因为醉比睡多一点头疼,就好像是睡多了一样。与此同时我又很伤心,因为只是小半壶酒我居然就醉了,看来我将来无论如何都当不了江湖豪客了。不过师弟们并不能体会我的伤心,只是纷纷谴责我居然背着他们偷偷喝酒,一点都不仗义。
为了赔那次的不是,我承诺师弟们有机会就请他们好好的喝一次酒,可是接下来的几天我们的行程安排的比较紧,所以并没有等到这样的机会。不过今天倒是个不错的机会,于是我便顺便让店小二拿了几壶好酒过来。
酒很好,比上次的还要香醇好多,可是我一点都不期待,毕竟我是一个喝不了多少酒的人。这就像扬长避短那个成语讲的一样,喝酒对于我来说是个短处,所以我尽可能的将它回避掉。
师弟们对此却很感兴趣,一个个目光灼灼的盯着桌子上的酒,我估计师傅也曾经给他们阐述过有关于江湖豪客的事情。
分酒的是二师弟张越,这样的行为其他的师弟们早已经XI以为常,就算不XI以为常又能如何,二师弟的威严早已经让这一切变得异乎寻常的理所应当。
我看到二师弟在分酒的时候特地的看了我一眼,然后给每位师弟面前的大碗里面只倒了浅浅的一个碗底的量。这种行为让梦想成为江湖豪客的诸位师弟一阵不满,觉得他们的二师兄这是看不起他们,伤了他们的脸面。
二师弟解释说,他没有看不起他们,只是因为之前作为大师兄的我在喝了小半壶酒后就醉的不省人事。所以他以为这酒很厉害,所以先给每位师弟倒上一点点,试一试,如果没有问题的话再慢慢添。
师弟们听后很恍然,觉得二师弟这么安排的确有道理,不过上官前辈却是很没有前辈兼女人气质的笑了。我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笑的,因为我觉得二师弟说的很正确呀。可是当师弟们像个没事儿的人一样将碗里的那一口酒喝完以后,我就明白了她的笑原来是有含义的。
我酒量差这件事情终究是没有回避掉,师弟们在饮完好几碗后便都知道了这件事情。于是师弟们的脸面保住了,而我的脸面却被伤的支离破碎。我很明确的知道了我已经成为了天一派甚至整个江湖里面酒量最差的人了。
就在我为此黯然神伤的时候,我袖口里的【面条】窜了出来。其实我原本是没有带它一块下山的,只是不知何时它偷偷的溜到了我的衣服里,这还是我在离开天一派后的第二天才发现的。
【面条】缠绕着我的小臂,将它那圆圆的小脑袋稍稍的抬起打量着我也打量着这一圈正在拼酒的师弟们,不明白他们之所以欢乐也不明白我之所以悲伤。我刚准备与【面条】玩一下大眼瞪小眼的小游戏放松一下,就看到上官前辈将她的纤纤玉手伸了过来。
只见那如葱白般的手指稍稍的在【面条】的脑袋上捅了捅,然后它就很没义气的顺着那根手指盘了过去。看着那扭来扭去,头也不回的身影,我一阵无语,再次将师傅所说的见色忘义好好的体会了一把。
男人和女人在一起,似乎总是女人更受欢迎一些。针对【面条】对于自己的冷落,我自己找了一条比较好点的理由。
说起来我也不明白【面条】为何会和上官前辈一见如故。要知道【面条】可从来都是一条淡定蛇,我和它玩了三年的大眼瞪小眼游戏才成了朋友。而对于师弟们,也就除了二师弟张越,【面条】对于其他人从来都是爱搭不理。师傅嘛,就不提了,在师傅面前,【面条】也是活的不容易。
师弟们的饮酒还在继续。二师弟边喝边分酒。三师弟在喝完酒后,脖子上扬的角度似乎更高了。四师弟张长春的笑脸也成了艳艳的红色。钟良倒是老样子,憨憨傻傻的抱着碗一口接着一口。董安邦这个文化人就不得了了,拉着老八博艺一个劲儿的在那儿吟诗,抑扬顿挫的挺押韵。说来,我还是最喜欢小胖子老七,或许他是我的师弟中唯一一个对酒不是那么感兴趣的人,只是在那儿自顾自的往嘴里塞着美食,似乎怎么塞也塞不够似得,可爱的紧。而至于剩下的师弟们也大抵如此,反正都嗨皮的厉害。
对于这一番热闹的景象,我羡慕的紧,可也因此惆怅的紧,毕竟我是一个酒量差的厉害的人。看着坐在我的身边正和【面条】玩的不亦乐乎的上官前辈,我便出声问道:“上官前辈,你怎么不喝?”
“酒不是这么喝的!”
听到她漫不经心的回答,我有些好奇的问道:“那酒是怎么喝的?”
“喝酒讲究的是看时间,看人,看心情,而目前我这三样条件都不具备所以喝着也没什么意思,还不如不喝。”
“哦?时间?人?心情?”
“是啊,一个想喝酒的时间,一个想喝酒的人和一个想喝酒的心情随便有一样满足,我都愿意一醉方休。”
“那什么时间是想喝酒的时间,什么人又是想喝酒的人,什么心情又是想喝酒的心情呢?”
“小子,这个你问我没用,都是可遇不可求的东西,不过你总会遇到的。”
“是吗?前辈,可是我酒量很差呀!”我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
“这和你酒量好不好没有关系,最后还不都是求一醉,你这样的人倒还省酒钱!”
呃,前面说的好好的,可加上后半句怎么听怎么觉得像讽刺,还能不能好好的交流了?我有些幽怨的看了看她,不过上官前辈却仍是自顾自的和【面条】那个家伙玩的不亦乐乎,似乎和我的说话就是顺带的一般。
哎,这饭吃的没滋没味的,我放下筷子不想在理这群小伙伴。
也不知道是不是天色将晚的缘故,客栈里面的人越来越多。我忽然对这些吃饭的人产生了极大的兴趣。看着他们各自奇奇怪怪的打扮我就知道他们一定与我们一样都是江湖中人。
我看到第一个江湖人进来的时候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然后粗着嗓子喊道:“小二,二斤熟肉二斤酒,麻溜的给爷端上。”紧接着是第二个江湖人进来依旧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粗着嗓子喊道:“小二,二斤熟肉二斤酒,麻溜的给爷端上!”。紧跟着又是第三个,第四个……
我有些纳闷的冲上官前辈问道:“前辈,这二斤熟肉二斤酒是江湖标配吗?为什么进来的人都这么喊?”
“哼,什么标配,东施效颦罢了!”
上官前辈停下了与【面条】的玩耍,冷哼一声,不屑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