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恨他们吗?”
思绪渐渐飘远,欧阳熙筱回忆起与离纤重逢的那日。
女大十八变,再怎么变,都还是能幼时看出雏形的……
那一日,自己明知狼帮强抢民女是计,本欲来个将计就计的他,却在发现钟离是离纤后差点乱了分寸,幸得他驻扎大漠数年,周围的地形早已被他熟记,这才率领众人,逃过一劫。
“恨不得将其千刀万剐。”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狼帮在将钟离百般折辱却仍无半点收获时,上头传来了命令,用钟离引欧阳熙筱出来。
狼帮特意选了这么一个云遮月隐的夜晚,提前在会面地点设下埋伏后,迎来了心甘情愿走入陷阱的欧阳熙筱,却漏算了,欧阳熙筱被派到西北边塞多年,对大漠的地形已达到了能够凭空画出的地步。
“恨不能将其碎尸万段。”
被欧阳熙筱救出的钟离,面不改色地处理自己的伤口,却咬牙切齿地说出了自己的希冀。
“好,那自今日起,你便随我一道如何?”
浓墨重彩的夜色,掩去了欧阳熙筱复杂的神色。
“至死追随。”
……
时间流逝得飞快,不知不觉,天已大亮。欧阳熙筱吩咐了属下几句,让手下的士兵们自由休息,装出连夜奔逃的假象,以迷惑埋伏在附近的狼帮,好送他们一份大礼。
差不多,该收网了。
看了眼天色,估摸了下时辰,欧阳熙筱轻声唤醒了睡得懵懵懂懂的钟离,让她留在原地好好休息,自己则走到了一旁待命的将领旁,部署着最后的战术。
他要保钟离万无一失。
至于自己……若不是娘亲和那人沾了点关系,那人又顾念与娘亲的情分,派人寻来将我领了回去,认祖归宗……恐怕,如今的我,还会在秦淮河上为了生存而婉转求欢。
不过是贱籍女子的孩子,能出贱籍已是他最大的幸事。
待欧阳熙筱布置得差不多了,等的不耐烦的狼帮,终于现了身形。
“想不到,你会自投罗网。你倒是聪明,比你那不知变通的娘亲可老实多了。”
狼帮帮众一出现,原本懒散的官兵立即警戒,钟离被众人护在中央,欧阳熙筱主动走到了阵前,看着狼帮帮主野狼,不置一词。
似笑非笑地看着野狼,许久,欧阳熙筱才收住了嘴角的笑意,缓缓回道:“你怎么就确定,是我自投罗网呢?”
一直被紧握在手中的剑,出鞘,欧阳熙筱手握佩剑,神态自若,野狼心里却没了底。
“哼,要不是老子当年粗心大意,忘了她还有个小的杂种!本大爷我放你一马,你还不感谢我?”
“呵。”轻笑出声,没有理会野狼的激将,做出一个请的手势,欧阳熙筱率先走到了一旁军士们空出的空地里——今日,是一年前,欧阳熙筱和狼帮所代表的势力说好的以一打一比武分出胜负的日子。
眼中闪过一丝狡黠,野狼会意,随着欧阳熙筱进了这个看似空地实则更像包围圈的比武场地。
不过半柱香的时间,野狼就落了下风。
“主公小心!”
钟离离得远,却最是着急,她密切关注着野狼的动向,以期能防着点什么,给欧阳熙筱一些帮助。
果然,就在欧阳熙筱与野狼斗得难解难分之时,野狼忽然扬起一把尘土,欧阳熙筱没有防备,眼睛一下被迷住。
一支冷箭,直直地朝欧阳熙筱的命穴射去。
欧阳熙筱辨别出声音,欲要躲开时,却有人忽然推了他一把,那冷箭……
“你死的不值。”
也不知是说谁,欧阳熙筱稳住后劲,一个箭步上去,果断地刺伤了野狼持着武器的右手。
“野狼,我不杀你,但你记住,成王败寇,我留着你,是因为你不能死,你,还要守护西疆。”
逆光里,昏迷过去的离纤被艰难抱起,迈着蹒跚的步伐,一步一步,欧阳熙筱向南离去。
那一袭白如初雪的长衫,渐渐地,被染成了红色——那是鲜血的颜色。
静默,无声,吃惊于这个结果的人,自发地为欧阳熙筱让开了一条道路。
“我带你回江南。”
低头凑到离纤的耳边,欧阳熙筱看着远方地平线的一片苍茫,轻声呢喃。
我……要回家,带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