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一闭一睁,又是一个日夜过去,许睿铭查看着自己的伤势,感受着体内渐渐充盈的力气,心中死寂的渴望,又渐渐复苏。
他想活着。
大口大口地将新来的送饭人送来的稍稍新鲜的饭菜不加咀嚼地咽下,许睿铭看着迟迟没有离去的送饭人,计由心来。
“你能带我离开吗?”
许久未曾与人交谈,许睿铭的声音如砂磨过,沙哑刺耳,眼前的送饭人茫然地看着他的眼睛,歪了歪头,不明白对方到底说了什么。
是啊,我想得到的,那个名义上的大哥,又怎会想不到?
在和送饭人沟通半天却徒劳无获后,许睿铭意识到,对方是个聋哑人。
刚刚燃起的对生的渴望,就这么被活生生地被残酷的现实迎头一盆冷水浇灭。
监督许睿铭吃完饭,送饭人蹲身收拾,起身时,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一枚泛着光泽的玉佩,由袖间落到了许睿铭触手可及的稻草堆上。
许睿铭硬生生地止住了询问的欲望。
待送饭人离开许久,确定了短时间内不会有人来后,许睿铭才一点一点,将那块眼熟的玉佩从潮湿的稻草堆上挪到了脚边,又竭己所能,用手捡起了明显被擦拭过的自己的贴身环佩。
所幸这几个月来,在新的送饭人的有意放水下,他的伤一点一点地恢复了。被挑断的手筋,也在饭食中掺杂的药物的作用下,渐渐地恢复了原状。
只是……
看着透过手腕与柱子相接的镣铐,许睿铭眼神暗了暗,亦不再犹豫,小心翼翼地将环佩夹层中的湖绿色丝巾抽出。
三夜后,百鬼夜行时,轻叩三声,锁解门开。
娟秀的簪花小楷,整整齐齐地分布在巴掌大的丝巾上,却让许睿铭几度浮沉的心,落到了实处。
历经了将近两年的磨难,如今好不容易才有了能够脱逃的机会,许睿铭扔掉那方丝巾,把环佩放进了稻草堆的夹缝中,听着外头隐隐约约传来的脚步声,阖目小憩。
在外头的人打开铁锁的一刹那,丝巾渐渐溶解在了稻草堆旁的水中,消弭于无形,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真是晦气!”
门被打开,进来的却是之前的送饭人,他照往常般往饭中吐了口唾沫,骂骂咧咧地放下食盒,连瞅也不瞅许睿铭一眼,便退出了屋子,重新给门上了锁。
许睿铭敏锐地意识到,外头一定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忍受着手腕穿骨的痛楚,许睿铭一点一点将食盒挪到了脚边。果不其然,在今日的饭食中,夹杂着一张纸条,上面简略地向他描述了下这两年来外头发生的所有事情。而这之中,最关键的一件事——许睿铭的母家找到了失踪许久的皇子。
想来,这应该就是他连续几月无人问津的原因。
只是……
失踪许久的皇子?
许睿铭不认为,除了他之外,娘亲的母家还有其他的皇子存在。除非——
他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双生兄弟;或者有人冒充了他,并成功地将大皇子的注意力转移。
他想,多半是后者,而帮助他制造假象的那个人,应该就是之前那个聋哑送饭人的背后的主子。
食盒已经被他动过,里面的饭食自然要吃完,否则若是引起了那群人的疑心,再想趁机逃出去就难了。强人着恶心,许睿铭一口一口吃完了这馊掉的饭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