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清,此地不宜久留,你先助我藏身,有什么事日后再说不迟。”
漏响三声,已到子时,柳雾清再不走,也会引起梨园中其他弟子的怀疑。听了陆筱崎的话,再联想之前坊间的传言——柳雾清立时转过弯来,配合陆筱崎将满身血迹的陆书珩带回了晓寒轩并清理了陆筱崎留下的痕迹。
“我说你没长脑子么?要是我不在,你打算到了梨园之后怎么办?没见着梨园从来都是保皇党——明哲保身么?”
回到晓寒轩,柳雾清喊醒了睡眼朦胧的霜序,取来了药箱,也不卸妆容了,径直开始给陆书珩包扎。
被柳雾清嫌弃手笨嘴笨脑子还笨的陆筱崎,站在一旁那叫做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哭也不是笑也不是,还是霜序得空时给他找了张椅子,让他先歇着。
一直忙碌到了深夜,柳雾清才让霜序去给陆筱崎包扎,自己则在清理了这些罪证后,坐在梳妆镜前,慢吞吞地卸起了妆容。
“柳家不也一直选择奉守‘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信条么?你就不怕被王叔知道了,要你半条命?”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霜序下手一直没轻没重,陆筱崎疼得直冒汗,也不吭声,继续和柳雾清插科打诨。
“哼,他要想绝后,早在我死活要来学唱戏时就把我打个半死了,何必等到今天!”
“……你强。”
“霜序,下手轻点儿,他未来可是九五至尊,你就不怕他记仇?”
给陆筱崎抛去一个当然的眼神,卸完妆的柳雾清满意地听着身后的惨叫,悠然自得地去洗漱了。
不过陆筱崎也是自娱自乐,凭霜序一个半大的小毛孩的力气,能把他弄得多疼?最多也是陆筱崎一个人在那儿干嚎。
“再吵就封了你的嘴!”
霜序难得见自家主子对其他人上心,而且还是这么逗的一个人。有些不太相信自家主子说的面前的这个人是当朝太子的话,霜序被陆筱崎逗乐,一时间对他的敌意也消了大半。
“……”
陆筱崎很乖地自觉消音了……
……
不知不觉,陆筱崎就在梨园逗留了一月有余。京都的形势越来越严峻,勤王的军队却一直没有任何有关太子和皇叔的消息,派出到叛军中的探子也一个个被拔出。一筹莫展之际,柳云笙想到了柳雾清,连夜写了一封家书托人带到京都,柳雾清收到后,蹙着的眉越发紧了。
“雾清,可是王叔的家书?”
一月有余,陆书珩却还未醒。陆筱崎内心焦急,但出城的路子全被截断,只有外面的消息传进,有关叛军的丁点儿消息却是一点儿都传不出去。
“父亲想让我自曝身份进入敌军,作为内应传递消息。”
揉了揉因失眠而发酸的眼角,柳雾清习惯性地转头去看仍在床上躺着未醒的陆书珩,却……
“……现在全天下都知道柳家世子自甘堕落入了贱籍,百姓觉得你这是体恤民生,你难道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你的吗?!”
一忍再忍,陆筱崎知道王叔的提议是目前最好的解决办法,可……下意识地瞥了仍在昏睡的皇叔一眼,陆筱崎还是出声否决了王叔的提议。
“距离下一次通信还有三月时间,梨园暂时还算安全,叛军自知理亏不找到你和书珩二人绝不敢擅自改朝篡位——这是你的机会,我作为你的兄弟,你的臣子,赴汤蹈火,本就在所不辞。”
颤抖着双手,柳雾清坐在了床沿,轻抚过陆书珩的睡颜,却又在即将碰到他嘴唇的前一刻,收住了手。
“至少,等皇叔醒来,好不好?”
深知柳雾清脾性的陆筱崎,心情异常平静地说出了自己的底线。
“……好,但仅限半年为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