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7月,米国宇航局宣称,火星探路者号在火星水手号峡谷谷底发现脊椎生物化石,并将其命名为“马
瑟尔”(Marser)。
2018年12月,米国科学家宣称已研制出能根除癌症的药物“安蒂坎瑟”(Anti-cancer),并计划于2020年正
式投入生产。
2019年3月,华夏科学家在空间技术领域取得重大突破。同年底,华夏军方秘密启动“棱镜”(空间相位传
动)计划。
2021年6月,“狂瘟”在南非爆发,短短两周,死亡人数多达一百三十万。世界卫生组织和多国部队及时作
出应对,一个月后,疫情解除。世卫组织将“狂瘟”病毒列为世界排名第一的超级病毒。
……
……
米国,洛杉矶。
雨后的街道依然拥挤,肤色各异的人们裹紧身上的衣服匆匆而行,即便如此,这座城市的萧条与冷漠仍难以掩饰。
……
“叮当当……”
“格雷森战壕”门前的铜铃再一次响起,店老板格雷森透过传菜口飞快的往门口方向瞟了一眼,便又低头去切那一堆花花绿绿的青椒去了。
“抱歉!伍德先生。不知为什么,今天交通特别拥挤,地铁也停运……”覃俊一边更换工作服一边解释,但他话没说完,就被格雷森打断了。
“我不想听到任何借口,覃!”格雷森的语气相当严肃,“你迟到了整整十分钟,十分钟!如果这是在军队,我会罚你抱着该死的炮弹跑上五公里!现在,给我动起来!”
覃俊尴尬的吐了吐舌头,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之所以不再和格雷森辩解,是因为他太了解这个曾经参加过越战的退伍老兵了。
格雷森伍德,六十三岁,参加越战前曾是一名厨师。左腿被地雷炸断了之后就从战场上退了下来,回到米国之后和妻子做起了老本行。
格雷森的妻子早些年故去了,两人有一个和覃俊年龄相仿的女儿,但格雷森和女儿的关系似乎不是太好,在这工作的一年多里,覃俊只见他女儿来过两三次,每次两人都大吵一架,弄得不欢而散。
“格雷森战壕”总面积不过一百五十多平方。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全,除了厨房和餐区,还有吧台和一台甜点自助贩卖机。装修风格也很特别,墙上挂满了战争时期的老照片,弹壳制作的工艺品,甚至还挂了几个炮弹壳改造成的灯具。
来这里用餐的客人大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其中不乏一些和格雷森伍德一样的退伍老兵,偶尔还能看到几个硕果仅存的二战老兵来这里光顾。
菜品的味道暂且不论,人们来这里更多的是为了追忆往事。
覃俊,二十四岁,唯一的黄皮肤,年轻的他和这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在华夏的时候,他以优异的成绩被南加利福尼亚大学看中,即便是在这里,他也是生物工程学院名列前茅的高材生。
远在国内的覃俊父母都是普通工人,根本无力承担巨额费用。好在助学金和奖学金足以缴纳他在这里的学费,但生活费就需要他自己解决了。
覃俊曾面试过六七个小时工的工作,雇主们都觉得他太木讷,不善交际,并以此为理由将他拒之门外。
然而,格雷森伍德却聘用了他。
用格雷森的话讲:“我需要的是服从命令的士兵,而不是一头喋喋不休的蠢驴!”
虽然格雷森对待覃俊非常严格,但实际上他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
起初,覃俊也有些不适应,可时间久了,他渐渐喜欢上了这个地方。
在这里,他不用忍受别人的冷嘲热讽,没人会叫他“书呆子”,也没人会恶作剧。他喜欢静静的看着那些迟暮老人低声谈笑的样子,因为只有这个时候他才能从中感受到这座喧嚣都市中仅存的那份安逸,并默默享受它。
……
就在覃俊望着窗外发呆的时候,格雷森战壕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都……都坐在座位上,不,不要动!”
一个穿着肥大黄色风衣的白种男人,一手拎着旅行包,另一只手擎着一支银亮的左轮手枪,闯进门来发了疯似得吼着。
这是覃俊在格雷森战壕工作一年多以来,第三次遇到入店抢劫的。
和前面两个抢匪相比,今天这个人明显是个菜鸟。
他的神情异常慌张,举着枪的手臂不停的颤抖,看上去比被抢的人还要惊慌了百倍。
虽然是菜鸟,但他手里的家伙可不是吃素的。
餐厅里没人敢动,因为他们确信,只要一个小小举动便会触及这个疯狂抢匪脆弱敏感的神经。
抢匪见没人阻拦,他的情绪才稍稍平和了些许。
“对,对不起!我也不想这样!都坐好,我……保证没人会受伤!”
抢匪竟然会道歉?
说完,他拎着包来到餐桌前,把客人还没打开的啤酒饮料,完整的香肠,面包等等食物一股脑的往包里塞,一边塞还一边向客人们道歉。
他的目标竟不是钱!
……
“咔嚓!”
子弹上膛的清脆声响在抢匪脑后传来,抢匪的动作戛然而止,他慢慢的举起了双手,全身抖如筛糠。
格雷森双手擎着一杆温彻斯特M1897散弹枪,黑洞洞的枪口顶着抢匪的后脑。
“嘿!白痴!把枪扔掉!否则我会把你的脑袋轰成渣!”
抢匪手中的枪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他慢慢转过身子,汗水浸湿了他的蓝色衬衫,紧紧贴在胸前。
不管长相穿着还是相貌,这人都和抢匪俩字沾不上边,反倒有几分教师的气质。
“你以为你在干什么?”格雷森大声呵斥,“是该死的瘾君子吗?!你嗑嗨了吗?收银台在那边!”
抢匪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在这个国家,擅闯私人领地,地主是可以开枪将其射杀的。
很显然,抢匪很清楚这一点。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还有妻子和孩子!我们要活命!”抢匪苦苦哀求着,竟然哽咽了。
“我不关心你的狗屁家庭!懦夫!”格雷森突然怒吼一声打断了抢匪,“站起来!”
格雷森扭头看向覃俊,命令道:“覃,报警!”
覃俊这才回过神来,急忙点了点头,手忙脚乱的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轰嘭!”
突然,震耳欲聋的爆裂之声接二连三的炸响,整个餐厅都随着颤抖了起来。
在场的人们毫无防备,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吓了一跳。
抢匪噗通一声跌坐在地,双眼之中满是惊恐:“上帝啊!没时间解释了!看在上帝的份上!你们也快逃吧!逃!”
说完,抢匪捡起枪,抓过旅行包,连滚带爬的逃出格雷森战壕,汇入了拥挤的人群。
……
人们纷纷挤出餐厅,抬头望去,只见不远处一片火光,映得天都红了,浓稠的黑烟仿佛条条黑龙直冲云霄。
数架武装直升机在天空盘旋,忽近忽远的枪声伴随着人们的尖叫声,整条街区陷入了一片混乱。
到底发生了什么?恐怖袭击?
格雷森一把抓住从他身旁跑过的路人,问道:“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这人吓坏了,他一边奋力的扭动着,试图挣脱格雷森铁钳一般的手,一边上气不接下气的回答道:“狂尸!它们很近了!松手!”
“狂尸?!”
在场的人几乎异口同声的喊了出来!
“开什么玩笑?!”覃俊惊讶的望着那个人逃窜的背影自言自语,“那不是只有在游戏和电影里才会出现的东西吗?!”
……
“来吧!”格雷森拍了拍覃俊的肩膀,转身往屋里走去,他语速飞快的说:“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恭喜你,你今天可以早下班了。现在动动你的屁股,帮我把桌椅都搬到门前!”
覃俊意识到事态严重,立刻返身回屋,把卷帘门落下,开始动手把所有能挪动的桌椅全都推到了门口和窗边。
半个小时后。
格雷森战壕的门口和窗户被叠起的桌椅堵得严严实实,接连不断的枪声和爆炸声也越来越近了。
格雷森重重的叹了口气,一瘸一拐的拖着假腿拉过一张椅子靠着吧台坐了下来。
此时的格雷森,显得出奇的平静。
“覃,你有什么打算?”格雷森摩挲着那杆古董散弹枪,曾经炯炯有神的眼睛似乎失去了所有的光华,只剩下了疲惫。
覃俊脑子里一片空白。
刚刚打了数次国际长途给远在华夏的父母,但电话另一头总是传来无法接通的语音提示。
“我不知道,但……我想回家,回华夏!”
覃俊这番话说的毫无底气,因为就连他自己都觉得这并不现实。
格雷森伸手从吧台上拿过一瓶威士忌猛灌了一口,随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和一张照片递给覃俊,说道:“我一直对你如此刻薄,抱歉了孩子,那是因为我不想看你一直那样软弱。既然你有了决定,那就去做吧!像个男人一样!顺便一提,照片上是我的女儿莉迪亚,她和你在同一间学校,如果你能见到她,告诉她……‘我爱她’!”
格雷森又灌了口酒:“好了,这是后门的钥匙,快走!”
这……不就是遗言吗?!
“不!不!伍德先生,你……你可以和我一起走的!我们,我们去CDC(疾病控制中心),或者军方避难所……不管是哪儿,总之你不能呆在这里!”
覃俊强忍着即将落下的泪水,激动的手也抖了起来。
格雷森摇了摇头,道:“五年前,我的妻子就是在这里离开的,我……是时候跟她一起走了……况且我……得了肺癌……”
覃俊惊呆了。
“肺癌?!你为什么不早说?!也许……”
格雷森猛地把眼一瞪,厉声道:“也许什么?!你想说还有救是吗?好吧,现在你已经知道了,是天杀的晚期!覃,你听的够多了!现在滚出我的房子!”
格雷森端起枪指着覃俊,下了逐客令。
纵有万分不舍,覃俊也只能强忍着泪水离开这里。
他明白,格雷森是在保护他。
同样,在格雷森的心里,他早已对覃俊视如己出。
……
铁门关闭的沉闷声响仍回荡在空荡荡的格雷森战壕。
格雷森静静的听着外面越来越近的枪声,体内沉寂多年的热血仿佛再一次被唤醒。
“咔嚓”枪再次上膛。
格雷森将整瓶威士忌一饮而尽,默默说道:“上帝保佑你,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