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经中枢仿佛被扔进沸腾的油锅里炸了一圈,焦了脆了碎了:“整整十四年!太子废而复立,立而复废,大哥被囚,八哥被斥,小十八死了,老十三落难了,四哥和十四弟以不同的方式抖起来了……可是你,经历了这么多事,为什么就是不对我坦白?为什么从来不肯来问问我?只要你问,我什么都会说的!”
“我怕你知道我知道后,会又一次夹起尾巴逃之夭夭,再去找个坚硬封闭的龟壳缩进去不肯出来;我也不是不想问,而是怕问了,你答了,我们之间就完了!你对什么都能够豁达宽容,惟独对感情,始终有一股子决绝的凛然和固执,眼里绝不揉沙子心里也容不得瑕疵,如果你觉得我利用了咱们的情分去谋储夺权,很可能会不可抑制的钻进牛角尖,慢慢的疏远我,最后,也许会留下‘仙乡虽好,非吾住家’之类蛮不讲理的话,不负责任的一走了之……还有,我也害怕,好生恶死趋利避害是人之本性,一切挑明之后,我会变得患得患失畏首畏尾,违背初衷迷失本性。葶儿,易涨易退山溪水,易反易覆小人心,而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阿九也是个固执的人,愿意一条巷子走到黑,不愿意做个识时务的墙头草……归根到底,是阿九任佞自私,不敢问也不能问还辜负了你!”
原来如此!原来他一直知道也一直在躲避,我又何尝不是如此:“君未负我,乃我自负耳!我亦未负君,乃君自负耳!……阿九,我现在只想知道,我毕竟是这个时代的异类,误入时空的孤魂,你就一点也没有在意吗?”
“我只觉得很幸运,很幸福。碰到了一个不折不扣的傻子。一个明明知道我将沦落为阶下囚早死鬼,却还是义无返顾的嫁给我、全心全意待我好的傻子,一个为我喜为我忧为我吃尽苦头的傻子。”
“满嘴胡沁,你才傻呢,还是无可救药的傻。”不能给自己任何时间去思考和后悔,我脱口而出:“阿九,皇阿玛只活到了69岁,他过不了这个冬天。你……你们快做准备吧……”
我昧着良心做了人生中最艰难的选择,一个极其自私残忍的选择!私人结界里有一些澄澈无垢的东西轰然崩溃,我终究违背了应该坚守并一直坚守的原则,从此再也做不成那个俯仰无愧的干净女子!
他僵住了,像一只翱翔的雄鹰突然被做成了风干的标本……良久,眼里的雾汽凝聚成一滴复杂的液体滚落下来:“皇阿玛……皇阿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