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经云:爱如捕风。的确,那日的一切就像风过无影,无法捕获,了无痕迹。可是,一湾死水全无浪,也有春风摆动时……风儿毕竟已经来过了,那徜徉在风中青丝纠缠的悸动,潋滟缠绵的搁浅,那迷失于风里渐行渐远的失落、黯然**的嗟叹……都不是幻觉,不是虚无,它的确真实存在过……世间一场旖梦,人间几度秋凉?
我硬下心肠转身背对他:“看朱成碧,匆匆荼靡;相知尽处,一叶知秋……您是聪明人,又何必去捕捉那注定离散的风?董鄂并非烟视媚行的轻薄子,四哥也不是多愁善感的痴情儿,归根到底,那只是一段天时地利的迷信、灰飞湮灭的过往而已,佛曰:一念愚即般若绝,一念智即般若生。请四哥高抬贵手,自己方便与人方便!”
身后没有任何声音反馈……静谧得如一叶冥川之舟,将人载向迷雾重重的深渊……我默默的数着自己呼吸间呵出的白气,它凝结、消弭,再凝结再消弭……当数到第一百八十三下的时候,我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沙痖的冷嗤:“怎么?心虚的不敢看我的眼睛吗?或者,在害羞?烟视媚行的轻薄子,你以为你不是?多愁善感的痴情儿,你以为我不是?我待你拱若珍宝,你待我弃若鄙履,你加诸在我身上的痛苦,我就活该要逆来顺受、忍气吞声吗?够了,你根本不配得到任何珍惜和礼遇!你太毒辣太阴兀太残忍,会处心积虑地挡住所有的阳光,让别人苟息残喘在你的阴影里生不如死……”
左肩和右腰同时被狠狠扣住,身子被生生硬掰转回去,他眸烁芒刺,喑哑豺声,冷笑中弥漫着一股深入骨髓的邪恶和嘲弄……我真的激怒他了!
一招制敌,或者,一招受制于敌?肾上腺素急速分泌,无数血液涌入大脑,慌乱中,澳大利亚女作家考麦卡洛的《荆棘鸟》不禁脱口而出:
“人世间有这样一种鸟,
它的歌声比世界上一切生灵的歌声都更加美好动听,
但是它只有找到一种荆棘树,落在长满荆棘的树枝上,
让荆棘刺进自己的肉体,才能够歌唱。
从离开巢窝的那一刻起,它就开始了寻找荆棘树的旅程,
直到如愿以偿,找到那种长满如针一样锋利荆棘的荆棘树。
这个时候,它就落下来,而且要选择最尖、最锋利、扎进肉体最长的荆棘。
它的身体被锋利的荆棘刺得血流如注,疼痛难忍,生命就要奄奄一息了,
它开始了让所有会歌唱的鸟自惭形秽的歌唱。
一向自比歌王的云雀和夜莺,在它的歌声面前也黯然失色。
不久,荆棘鸟的血流尽了,一曲最美妙的歌声也戛然而止。
然而,整个世界都在静静地谛听,天神也在苍穹中微笑。
所有听到歌声的人和鸟儿都在向荆棘鸟致最后的敬意,因为大家都知道,
最美好的东西,只有用深痛巨创才能换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