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她一眼:“为什么突然想起哼这首曲子?”
“昨儿,皇阿玛去了滟芳书屋,问我和九格格对历史上哪位公主印象最深刻?我回答是盛唐的文成公主,因为有了她的下嫁才有了雄伟恢弘的布达拉宫,她的风采,七分化做皎洁的月光,三分呵成威仪的剑器,她的绣口一吐,便是鼎沸的盛唐……好久没跟皇阿玛这么亲近了,所以情不自禁的就唱了小时候你教我的这首歌。”
我心中陡然一沉:“那九格格呢?”
“九格格说,汉武帝时,为了联合乌孙对抗匈奴,将江都公主刘细君远嫁,刘细君为此做了《悲愁歌》:吾家嫁吾兮天一方,远托异国兮乌孙王;穹庐为室兮毡为墙,以肉为食兮酪为浆……愿为黄鹄兮归故乡。风似刀,霜似矛;故国不可思,我愁不可道;一曲《辛苦行》,一曲《去国吟》,一曲《游子引》,一曲《万里情》,借秋风与我,吹送入君听,曲罢泪沾襟……后来皇阿玛就走了,不过当晚他赐了象牙梳、玳瑁簪和玉如意给我,而九格格没有。”
看着嘉彤清澈的秋眸,我百感交集:“为什么?你明明知道,现在皇上心中有两个额附人选:一个是汉人的翘楚:一等男爵孙承运;一个蒙古族的精英:翁牛特杜楞郡王仓津……虽然公主向来是政治和血缘的纽带,是笼络联结各族的女大使,可是嫁给前者,便可以留在繁华的京城;而嫁给后者,便要……”
嘉彤笑噱道:“我的好葶儿,你就放心吧,我的如意算盘可是打的响当当的……第一,九格格的额娘袁贵人是汉人,她身上有汉族血统,所以她比我这个身上流淌着四分之一蒙古人血液的格格,更适合嫁给孙承运,皇阿玛不会看不到这一点,与其让他老人家为难,还不如我自个儿做个高姿态;第二,自从去年皇阿玛让十三哥单独主持祭祀泰山的仪式后,外面便开始风传十三哥是皇阿玛所钟爱者,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万一今后遭遇构陷,我是说万一,皇阿玛也许会想起他死去的额娘和远嫁的妹妹而心存怜惜……第三,虽说‘人生莫作妇人身,百年苦乐由他人’,可我对自己很有信心,不管到哪儿都会快活逍遥的似神仙,最重要的是,我对你也有信心……”
“对我有什么信心?”
“因为,你一定会帮我照顾提点十三哥,对不对?”
我赶紧点头,可一想着十三后来艰辛的岁月,心里又酸楚起来……也许,嫁到蒙古,远离京城的暗潮汹涌,对嘉彤而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嗯……就算皇阿玛很快赐婚,可按制,额附一方还要为我修建公主府,这一来二往,就还可以在京城多待个一两年的……菀葶,你和九哥的宝宝今后认我做干娘好不好?可惜我现在没有小孩,否则还真想来个指腹为婚。”
“好啊。”
“九哥不是将宜妃娘娘特地派过去的两个侍妾原封不动的遣送回来了吗?你为什么还是怏怏不乐?人们都说爱新觉罗家族每一代都会出个情痴,太祖爷深爱慈皇后,太宗迷恋宸妃,摄政王多尔衮明明可以称帝,却至死未夺位,更不用说世祖为了董鄂妃,抛下了一切……我看啊,九哥就是这一代的情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