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子轩被那女人扶进急症室,刚刚松了的一口气又提了起来,因为隔着屏风,他看到躺在担架床上的那人正是老孙。
他们刚刚进来,老孙便被两个护士推着朝手术室走去。
小野在鼓楼的时候,看到的只是赵子轩的背影,所以并未认出他来,刚才一直盯着他看,是因为派遣军总医院里治疗的,都是从前线送回来的军官和士兵,穿的都是制服,而赵子轩穿的是一身黑色的学生装,而且搀扶着他进来的,却是刚刚下班的护士长铃木惠子,而铃木惠子又是他顶头上司,特高课课长铃木介川少佐的夫人,所以才目不转睛地盯着赵子轩。
赵子轩跟着铃木惠子走进急症室后,小野才看清他是肩头受伤,不禁一怔,他一时不敢确定,在鼓楼追丢的那个人,究竟是手臂还是肩头受了伤,因为那一枪不是他打的。
小野越想越不对劲,立即推门走进了急症室。
赵子轩坐在伊藤军医的对面显得心神不宁,他不是担心门口的小野,而是刚刚被推进手术室的老孙,既担心他抢救不过来,又担心他被救过来后,熬不过鬼子的严刑拷打,高荣盛“快开枪”的声音还在他耳边回荡着。
那个女人请伊藤军医给赵子轩查看伤势,已经下班了的她又换上了护士服,赵子轩看着她胸前挂着的工作牌上写着:铃木惠子,护士长。
小野走进急症室后,用日语问了赵子轩一声:“你是怎么受伤的?”
“小野君,有什么问题吗?”铃木惠子瞪了小野一眼:“他是为了救我,被一个抗日分子打伤的。”
“哦,对不起。”虽然铃木惠子说的振振有词,小野还是有些不甘心地试探道:“夫人,这么说,他是帝国的侨民了?”
“是的。”铃木惠子说道:“如果还有什么问题的话,去找你们的课长好了。”
“不敢,夫人,我只是随便问问,不打搅了。”说完小野退了出去,但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
他来到一间医生的办公室,拿起电话准备向铃木介川汇报此事,可刚刚摇到一半时,又把电话放下。
他想:反正铃木惠子是课长的夫人,就算真的有什么问题,也有课长兜着,跟自己没什么关系。
——但,万一课长夫人被骗了呢?
小野想想还是不妥,于是再次拿起电话,摇通了铃木介川办公室的电话。
在急症室里,伊藤军医表示要立即给赵子轩做手术,赵子轩虽然感到铃木惠子不会害自己,但又担心这只是她的一个圈套,因而在同意做手术取出子弹的同时,不同意打麻药。
伊藤军医一愣,转而笑道:“虽然麻药有副作用,但我只是给你局部麻醉,并不会影响你的大脑的。”
赵子轩说道:“不,在京都医学院学习的时候,老师告诉过我,能不用麻药尽量不用麻药。”
“京都医学院?”伊藤军医看了他一眼:“秋尾教授你认识吗?”
“是的,他是我的老师。”
伊藤军医笑道:“这么说,我还是你的学长了?你叫什么名字?”
“赵子轩。”
伊藤军医忍不住看了铃木惠子一眼,心想:你不是说他是东洋人吗?原来是个中国的留学生。
“伊藤医生,”铃木惠子这时说道:“既然他能挺得住,那就不用麻药吧。”
伊藤医生只好耸了耸肩,无可奈何地说道:“行,那就按你的意思办。”
赵子轩躺在手术台上之后,铃木惠子给伊藤军医使了个眼色,伊藤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在动手取子弹之前,还是给赵子轩打了针麻药。
因为肩膀的伤痛,所以伊藤军医给赵子轩打麻药时,他根本就没有感觉,等伊藤军医开始取子弹的时候,他还奇怪怎么没感觉到怎么痛。
伊藤开始给他缝合伤口的时候,急症室的门被推开,赵子轩侧头一看,小野带着一个少佐走了进来。
他一惊,伸手去拔腰里的软剑,却被铃木惠子按住。
赵子轩抬头看了铃木惠子一眼,只见她不动声色地迎向铃木介川,朝他一鞠躬,问道:“你怎么来了?”
铃木介川“嗯”了一声,与铃木惠子擦肩而过,走到赵子轩的面前,仔细端详了一下赵子轩后,转头问铃木惠子:“他是怎么受伤的?”
铃木惠子平静地说道:“我在下班的路上,经过一条小巷口的时候,突然从里面冲出一个人把我撞到地上,我当时脱口而出,用东洋语骂了他一句,谁知道他却拿着手枪对着我,幸好当时他也在旁边,一下子把我扑倒在地,替我挡了一枪,那个暴徒也就仓皇逃走了。”
铃木介川盯着赵子轩的眼睛说道:“谢谢你救了我的夫人,我叫铃木介川,是大日本皇军派遣军总部特高课的课长。请问先生你贵姓?”
赵子轩一听,差点没从手术台上蹦起来,他做梦都没想到,看起来慈眉善目,楚楚动人的铃木惠子,居然会是鬼子特务头子的老婆。
不过现在已经这样了,在准备随时给铃木介川致命一击的同时,他极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面无表情地用东洋语答道:“我姓赵,叫赵子轩。”
站在门口的小野一愣,心想:刚才铃木夫人不是说他是东洋的侨民吗?
“中国人?”
“是的。”
“会说东洋话?”
“我在京都医学院留学了十年。”
伊藤军医这时插了一句:“哦,课长阁下,说起来他还是我的学弟,我们都是秋尾教授的学生。”
“哦,原来是帝国的朋友。”铃木介川笑道:“谢谢你刚才救了我夫人,好好养伤,我会经常来看你的。”
铃木介川说完,立即转身离开了急症室。
【晕死,好像是在为书友1286294575一个人写书似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