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姜过龙发现上当并回过神来时,湖面上只看到浪花,不见陈达了。
“哎,刚才还鲜活的一个人,就这么没了!”姜过龙看着渐渐平静的湖面,有点神伤。
“这样疯疯癫癫的人活着,对父母是累赘,对社会是负担。死了,倒也干脆!哎,只可惜,我所期望的激烈场面没有出现。”姜翻海有点失望。
“诶,不对呀,鳄鱼抢食的时候,场面是很惨烈很血腥的,而且都是在水面上展开,为何至始至终不见一条鳄鱼出现?”
“是啵,奇怪了……噢,不好!这小子给鳄鱼下毒!”
“野果?”
“对,野果有毒,这小子全身都涂上了野果汁!”
“他没有疯!”
“我们都被他耍了!”
姜过龙和姜翻海聊着聊着,突然如梦初醒。姜过龙的脸上,有欣慰也有难过。而姜翻海,则是气得满脸通红,拳头紧握。
“可怜的鳄鱼,就这么被毒死了!”姜过龙一边说,一边掏出手机:“不行,我得打电话叫人立刻空运鳄鱼来。没了鳄鱼,骄子山上的人就会疯狂出逃了!”
“慢!这么多的湖水,就这么点毒果汁,怎么可能毒得死鳄鱼?”姜翻海精明,脑筋急转得快,转身对牵着警犬正从身边走过的特警喊道:“把狗给我!”
还没等特警反应过来,姜翻海已经夺过警犬,拉到跟前。正当姜过龙和特警不知姜翻海意欲何为而面面相觑之时,只见姜翻海一脚踢向狗肚,狗汪一声惨叫,掉进了湖里。
狗在水里拼命地挣扎着,想往岸边靠。忽然,狗像是被什么东西扯住一样,猛地往下沉。狗再次出现在水面时,它的周围,出现了四五条鳄鱼!牙尖嘴利的警犬,哪里是对手?只是几秒钟,便被四分五裂了。
鳄鱼没有被毒死,但也没见到鳄鱼撕咬陈达的场面。那么,陈达去哪了?
“嗨!”
姜过龙和姜翻海正纳闷间,忽然听到一声招呼,声音有些熟悉,只是好像离得较远。
两人抬头四处张望,这才发现,他们的前方,也就是湖的对面,站着一个瘦长的黄色身影。他脑袋两侧,长着一双大大的耳朵。此人正是陈达!
“哦,我明白了,鳄鱼对黄色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恐惧感!这孩子真聪明,我一时糊涂了!”姜过龙一拍脑袋,恍然大悟。
“拜拜了,两位大人!”陈达做了一个飞吻,转身走向断崖。
“岂有此理,气煞我也!”
被戏弄了的姜翻海咬牙切齿,怒火中烧,手伸向腰间。
“将军,不可!”
姜过龙发觉不妙,连忙制止。
尽管姜过龙近在咫尺,眼快手也快,但姜翻海毕竟训练有素,身手更胜一筹。只听嘣的一声,枪口冒烟了。姜翻海不仅有勇有谋,有极高的天赋,而且是一个有名的神枪手。两百米之内,他可以指哪打哪,弹无虚发。姜过龙叫苦不迭。
陈达呢,只听耳边呼的一声,一股焦味扑鼻而来。他伸手一摸,耳边已经少了一撮毛。要不是姜翻海受了姜过龙的干扰,陈达的脑袋,早就开花了。陈达转过身,做了一个胜利的手势,随即消失在夜幕中。
“别拦我,让我毙了他!”
姜翻海挥舞着手枪,不肯罢休。但最后,他的枪还是被姜过龙没收了。
“队长,你这支特警,这些鳄鱼,不就是为了阻止进出骄子山的人吗?你好糊涂!”姜翻海非常气恼,责怪姜过龙。
“对,没错。但这孩子与众不同,绝非泛泛之辈。这样的奇才,百年难得一遇,若是死于非命,岂不可惜?将军你不就曾想把他收至账下吗?”姜过龙陪着笑,安抚姜翻海。
“可这小子不买我的帐!一心去送死!”姜翻海气的,其实就是陈达不知好歹。
“将军,他头脑灵活,机智过人,说不定能活着出来哦。到时,再将他招致麾下,让将军如虎添翼。”姜过龙拍拍姜翻海的肩膀,安慰他,让他消消气。
人已走远了,生气也没用。姜翻海望着前方朦朦胧胧的断崖,只好消停。姜过龙见他不再折腾,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两人默默地站着远望骄子山,不再说话。就这样过了十几分钟,突然,硬汉姜翻海唉声叹气起来。
“明天天一亮,骄子山就是一片火海了,玉石俱焚!哎。”姜翻海有感而发,黯然神伤。
人人都说姜翻海是铮铮铁汉,是没有感情的将军。姜过龙闻言,吃惊不已,忙问:“将军出生入死,战场上的残酷比这惨烈多了,将军未曾动情过,为何今晚独对骄子山这般悲伤?”
“呵呵,没事,很晚了,走吧!”姜翻海强颜欢笑。
姜过龙想追问,但欲言又止。两人又站了一会,便告辞,各自散去。
上岸后,借着探照灯的余光,陈达一直往前走。他越走离湖泊就越远,光线也就越暗淡。还没到断崖,前路就一片漆黑了,一点光亮都没有。走到断崖下时,他闻到了一股恶臭。他的脚下,软绵绵的但又不粘脚,还有弹性,一点不像是泥土。夜很黑,伸手不见五指,他只好蹲下身查看。
然而,不看则已,一看吓一跳,他正站在一块尸体上!而他的周围,也都是死尸,有的还叠加在一起了!人和人的尸首,都是同一驱壳,但看时,心态就不同了,这就是人性的弱点。陈达是人,不是神,他也怕。他是学生物医学的,但解剖尸体的时候,很是害怕,尽管当时他的周围,围着一大群同学。
而现在,只有他一个人,孤单单,还是野外。地是黑的,天也是黑的,眼前也是漆黑黑一片,他就像是被塞进了一个密封的罐子一样。他毛骨悚然,全身像筛子一样哆嗦着。但他没有退路了,必须克服恐惧心理。他咬咬牙,鼓足勇气站了起来,仰望断崖。
眼睛完全失去了作用,他只能靠四肢的触摸了。他双手抓住山石,两脚找好位置,开始一点一点地往上爬。他时而抓到一个人头,时而抓到一只脚,有的僵硬,有的还带着温度。他心在发颤,手在发抖,背脊凉飕飕,几欲摔下山崖。
虽说入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但陈达例外。他一路上战战兢兢,爬到断崖顶时,已经快疯了。当他抬头看到远处一盏灯光时,就像是看到了救星,飞奔前去。
这是一栋只有两层楼的别墅,在旷野中显得格外地孤单和凄凉。大门掩着,没有锁上,陈达轻轻一推,便开了。他一进门,就马上把大门反锁起来,好像担心有什么妖魔鬼怪跟随进来一样。